圖片來源：影像中國

奶奶愛喝酒。兜兜愛端着一個小酒杯，和奶奶碰杯。兜兜的酒杯裡若是水，就說是水酒；是奶，就說是奶酒；是湯，就叫作湯酒。奶奶喝了酒愛讀詩，兜兜自然也愛跟着讀——

花間一壺酒

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

對影成三人

……

奶奶問兜兜，怎麼是三人呢？

兜兜說，月亮、我，還有我的影子哇。

對一個三歲零四個月的孩子來說，能這樣回答，大人太高興了，都誇兜兜聰明。

又到周末，家人小聚。奶奶端起了酒杯，又問兜兜：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幾人啊？”

“對影成四人!”

“嗯，怎麼成四人了？”奶奶沒有否定兜兜，而是鼓勵他說出自己的答案。

“月亮、我、我的影子，還有花呀。”

“是的，兜兜真棒，對了嘛，花間一壺酒，還有花仙子呐。”

兜兜更來勁了：“奶奶，對影成十人!”

“喔，那兜兜說一說，都還有誰呢？”

“還有太陽!”

“不對，一般有月亮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奶奶，有日有月，就是‘明’啊!”兜兜認識好些個字了。

“兜兜真聰明，但是太陽和月亮一起挂在天空的時候真不多，兜兜想想，還有什麼？”

“還有星星和風啊，還有樹、小草、蟋蟀……”兜兜一邊想，一邊回答。

“還有小蟲對不對？”

“不對，還有青蛙王子!”兜兜聽了不少童話故事，知道了青蛙王子。

“青蛙王子當然好，但為什麼不能有小蟲呢？”

“不喜歡小蟲。它咬樹葉，咬菜葉，弄在身上好癢的。”

看來，兜兜的“十人”，還真不是亂說的，他的小腦袋瓜裡裝了不少東西。

孩子的想象力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在孩子的眼裡，小花小草都是神奇的小生命，但小生命也有美醜之分，這便是他們的童話與詩歌。

過了一會，兜兜歪着頭，又說：“奶奶，對影成百人，對影成千人!”

“啊，怎麼又有這麼多呢？”

“百是好多啊，千是好多好多啊，有那麼多花啊，草啊，樹啊，它們都有影子啊，當然是很多很多了!”兜兜邊說，邊把雙手往兩邊攤開。

“是啊，舉杯邀明月，風吹草動，花花草草、小動物們都來赴宴會了，簡直就是在擺宴席呢。”奶奶被帶動了，興奮地跟着兜兜放開了想象。

“哈哈，幹杯啰!”快樂的兜兜讓全家都熱鬧起來。

想到孩子的注意力隻有那麼一小會兒，幹完杯奶奶還要借勢引導，又說：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和兜兜一樣聰明的小孩子，叫曹沖。”

“他怎麼聰明呢？”

“有個人給他爸爸送了一頭大象，用船運過來的，他爸爸帶着他一起去看大象。那頭大象太大了，他爸爸就問了一個問題，誰能稱出這頭大象有多重？兜兜你有辦法不？”

“不知道。”

“兜兜還小，再過兩年，兜兜有曹沖那麼大了，也會有辦法的。”奶奶繼續慢慢說，“這時候，曹沖站出來了，說我知道，把大象放到大船上，在水面達到的地方做上記号，再讓船裝上石頭，當水面達到這個記号的時候，稱一下這些石頭的總重量，就知道大象的重量了。”

奶奶一邊說，一邊用一支塑料調羹放在湯裡做演示，用排骨做大象，用花生米做石頭。

“聰明吧，這就是曹沖稱象的故事。”

“真聰明!”兜兜也豎起了大拇指。

“很久很久以後，又有一位小朋友聽了這個故事，說曹沖還不是最聰明的呢。搬上船的石頭，可以換成——”奶奶故意停下來，說，“兜兜想一想，船上石頭太難搬了，可以換成啥？”

“可以換成人!人走上去就行了。”

“原來這個聰明的孩子就是兜兜呀!”

每個孩子都是一個小天使，他們對世界的想象妙不可言，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萌發出了靈性之光。就看大人們怎麼陪伴、怎麼引導了。

《 人民日報 》( 2020年06月01日 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