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鎖 陽

河西走廊中有民諺道：“一九、二九關門閉守，三九、四九凍破茬口，五九、六九精溝子（諧音）娃娃拍手、七九、八九河邊看柳、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很形象地描述了進入隆冬當地的氣候特征，入冬的幾場大雪使得今年的“三九”更加寒徹。今天是“三九三”,在當地有“三九三挖鎖陽”的風俗，謂之“三九三的鎖陽賽人參”。屆時，寂寥的荒漠上人影幢幢，車來車往，到處是充滿希冀的人們，似乎是有意阻止人們因懼怕艱苦而退卻，又有“挖不到鎖陽倒黴半年”的說法，使得人們不挖個缽滿、盆滿就難見回頭。當地農民挖來鎖陽後将塊莖用竹木割成細條狀，拌上面粉蒸熟食用，據說可以強身健體、去濕祛毒。

傳說遠在唐代，大将軍薛丁山帶兵征西，一次被番兵圍困于荒漠孤城之中，内無糧草、外無救兵，眼看岌岌可危，也許是命不該絕。大漠中的一場大雨後，孤城周圍長滿了鎖陽，取來食用後竟是兵能戰、馬強壯，繼而一鼓作氣擊破番邦，薛大将軍感其德，命名此城為“鎖陽城”。現在在瓜洲境内還能找到此遺迹……

說起“三九三”的鎖陽我還真的和他有不解之緣，記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還很年輕的我，不知怎地得上了一種“風寒病”，不論是乘車還是行走間隻要稍感到脊背發冷，一覺起來，指定是腰疼腿軟，整天哈着腰拖着腿腳走路，常常一病就是數十天，又不好意思請休病假，病痛的折磨無法訴說。為了治病，中藥、西藥不知吃了多少，但病還是時時發作，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有一種中間夾雜着許多反光晶體的白色西藥片，散發着強烈的尿臊氣，實在叫人難以下咽。

偶爾間一個同事給我介紹說酒泉有個老中醫很會治療疑難雜症，我抱着試試看的心情慕名前往。老人家當時已是八十多歲的高齡了，在他家看病的人還真多，候診時我看着老先生用懸腕法垂直地提着鋼筆寫處方頗感奇怪。一旁老人家的兒子詢問我的病情，我如實奉告。未曾想他以十分輕松的語氣說：“那算什麼呀，我給你說個偏方，保你病好除根。”……本來就笃信“遇有古怪之事、必逢特定之時”的我看着他堅定的态度，還真的相信了。回來後我查準了來年“三九三”的日期，開始了漫長的等待。這一天終于來到了！

我和朋友騎輛摩托車迎着漫天大雪沖進戈壁，經過一天的勞累還真地挖了不少，我按“他”教授的方法炮治了藥酒。一段時間後“藥”治成了，紅亮的讓人心醉。每晚睡前隻喝一小杯，真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也就是十天左右，不覺中病真的好了，而且一連二十餘年未曾複發。

從此後我和鎖陽結下了不解之緣，每年的這一天隻要有時間，我都會風雪無阻地去和它拜會，我曾認真地研究過它的生長特點：一根隻有電話線般粗細的藤蔓不知用什麼力量，能鑽透如磐石般堅硬的砂石地，在地表下遊走，或深、或淺藤蔓上不定什麼地方生出的“小瘤”，遇有些許的潮氣，就會結出籽實，天熱時“苗槍”還會刺破堅硬的封土，堅定地向天地指出它的存在。試想，在年蒸發量幾十倍于降雨量的走廊西端，在如此貧瘠的土地上能穿石破土而茁壯的鎖陽，本身就是奇迹。我更感歎于隆冬中鎖陽的頑強生命力，習武者自古就有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之說，一方面訴說了習武者應有的勤奮，另一方面不也反襯了三九的嚴寒是無與倫比的，此時還能自然生長的鎖陽無疑是神秘的、是彙聚了天之靈、地之氣而内涵豐富的。在此特定的日子裡人們能不畏嚴寒，去戈壁灘舒筋展骨、接受天地的靈氣肯定是大有裨益的。難怪乎現今的人們已開發出了鎖陽沖劑、鎖陽咖啡等産品，據說已熱銷于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