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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子照顧黃狗的故事
養子照顧黃狗的故事
更新时间:2024-04-28 04:14:06

養子照顧黃狗的故事(禦花園閑逛我碰個怕狗男子)1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丫梨

1

秋高氣爽,月桂飄香。

炎夏的熱度仿佛一下子褪得幹淨了,早晚自是漸漸帶上涼意了不說,便是白日裡再有日陽,也不覺得如何熱了。宮妃們閑來無事,便趁着這好時節,各自邀了相好的姐妹一同到園子裡,或是賞菊,或是坐着品茗閑談。

一早,蘭嫔便來永康宮尋槿玉。

“昭妃娘娘最近關門養病,你也偷個閑,跟我出去逛一逛吧。”

槿玉可算是一衆宮嫔之中最沒身份的,入宮也有兩年了,卻隻是一年一年熬上來,混了個小貴人,連個封号都沒有,宮中都隻胡亂稱呼一句玉貴人。她位份不高,運氣也不怎麼好,當初被分在了整個後宮裡最跋扈的昭妃宮裡,隻好一直謹小慎微,不求出頭,隻求能在昭妃手裡讨一口飯吃。

此刻,聽了蘭嫔的話,槿玉小心翼翼地湊在窗前看了一眼,果真見到昭妃所居的正殿大門緊閉,外頭就留了兩個小宮女守着。

“可是……”槿玉遲疑了一下,才又有些為難地道,“昭妃娘娘生着病,嫔妾卻還想着出去玩耍,似乎不妥。”

蘭嫔平日待槿玉不錯,卻是個急性子,見槿玉還是這副任由磋磨的老實樣子,也不管那許多了,伸手就拉着槿玉往外走。

“你就松快這一日又怎麼樣?昭妃娘娘不見你在宮裡,隻怕心裡還快活些!”

這話說得太直了,可蘭嫔也知道槿玉聽了也不會生氣。

滿宮都知道,槿玉是個軟糯人,無論什麼人說什麼她都能忍着。而昭妃那般的脾性,卻是最見不得這樣的人的,一見便要罵她幾句。

槿玉就這麼被拖着拽着,到了禦花園。

禦花園臨水的一處撷芳閣,早有幾個低位的嫔妃坐在裡頭,正聊着天。眼見蘭嫔和槿玉過來,便有遠遠招呼着讓過去一同坐的。

蘭嫔性子好又不張揚,宮裡的妃嫔多半都不讨厭她。

至于槿玉……就當多個擺設,倒也沒人嫌她。

槿玉走進了撷芳閣,看了一圈,就她位份低,便一一行了禮。那幾個妃嫔本就是出來閑坐的,便也随意,一招手便讓坐下來了。

有個庶妃陳氏,雖是妃位,卻一直未有封号,最喜說些宮中秘聞來打發時間。

“說個事兒給你們聽。”陳妃道,“你們近來可都要看好自己宮裡的那些宮女們,别讓她們鑽了空子狐媚主上!”

“這話怎麼說?”有人問。

“我聽說呀……”陳妃刻意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前陣子皇上在禦花園裡遇着個小宮女,也不知到底說了些什麼,回來皇上就上了心,派人問過幾次都沒找到人。這兩日看着,倒好像是放下了,可誰又知道以後怎麼樣?”

“還有這種事?”

“也不知是哪個小宮女,還有這般手段!”

幾個女人議論紛紛,都有些後怕,回頭看向自己帶來的宮人,眼神就都不那麼和善了。

唯獨槿玉仍是低着頭聽着,一言不發。

正說得熱鬧,前邊突然有個小内侍一路趕着跑過來,朝衆嫔妃施了一禮,道:“皇上過來了,還請各位娘娘道上見駕。”

一衆嫔妃又驚又喜,一時又想起方才所說的“小宮女禦花園偶遇皇帝的戲碼”,心中多少又添了點兒不是滋味,各人内心都複雜了起來。

等到皇帝走到跟前來,槿玉已經偷偷挪到了最後邊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跟着前邊的衆位嫔妃一同跪拜在地,心中默念着,隻求不要被皇帝留意到。

皇帝似乎也隻是淡淡,叫了起身,眼風卻不經意似的掃了一眼過來。

槿玉的頭埋得更低。

2

當夜,皇帝翻了昭妃的牌子,昭妃卻并未前去。永康宮的宮人禀報,說是昭妃病得沉,無法侍寝。原本先前還算好,便沒通報上來撤綠頭牌,這兩日卻實在起不得身了,還未來得及報備。

皇帝聽了,便丢了手中折子,親去了一趟永康宮。

這一探病,便在昭妃的寝殿内呆了有小半個時辰,再出來時,天色已晚,内侍總管也看出了皇帝面色疲憊,便道:“偏殿裡還住了一位玉貴人。”

皇帝略一點頭,便進了槿玉的屋子。

槿玉才剛卸了钗環,換了寝衣,便聽得有人來報,道是皇帝來了。她驚得差點兒從凳子上跌下去,手忙腳亂地又要把衣裳穿回去。

卻是來不及了。

皇帝已三五步走到了她這兒有些狹窄的屋子裡。

“嫔……嫔妾見過皇上。”

槿玉哆哆嗦嗦的,衣裳淩亂着,話也說得有些不順,看着可憐得甚至令人有些不喜。

可皇帝面上卻并無任何不喜之色,反倒是饒有興緻地看着她,看了半晌,一擡手,拉了她起來,又叫屋裡服侍着的宮人們都出去了。

槿玉愈發緊張了,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

“過來。”皇帝喚她。

槿玉吓了一跳,下意識便擡起頭來,正對上皇帝那雙頗含有意味的笑眼。

撲通一聲,槿玉又跪了下去。

“皇上,嫔妾……嫔妾沒說過!那件事……嫔妾沒告訴過任何人!”

“哦?”皇帝也不叫她起來,隻問,“哪件事?”

槿玉被噎了。

要真不讓皇帝丢臉面,不光不該與别人提起那麼一件事,還很應該連她自己都忘得幹幹淨淨才是。

槿玉一臉絕望,心想:完了,看來皇帝是真來找她麻煩的。

誰知皇帝見她如此,反倒是笑開了,又伸出手來把她從地上扯了起來。他還嘀咕了兩句:“朕有這麼個寶貝,從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就這麼順理成章,皇帝往槿玉的床榻上一坐,又給她使了個眼色。槿玉也隻好湊上去,替他解衣。隻是那盤扣難解,她又手笨,解了半天,倒讓皇帝有些不耐煩了,一把将她摟住了,就讓兩人一齊倒在了被褥上。

入了秋,夜裡已有些寒涼了。

槿玉位份不高又無寵,平日所需送得也不及時,蓋的還是薄薄的涼被,這陣子都睡得手腳冰涼。可這一夜,倒因來了這麼個熱氣騰騰的男子,讓槿玉暖暖地睡了半個覺。

之所以稱之為“半個”,卻是因為整個前半夜皇帝都糾纏着她。

她裝成木頭一樣,皇帝也不厭煩,她哭喪着個臉,皇帝也不嫌晦氣,後來她累了困了,便懶得裝了,就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着混過去了。

一早,皇帝要起身時,她一下就醒了。

腦子還有些糊塗,可身體卻先一步反應了——槿玉伸手扯住了皇帝的衣角,小聲地可憐地朝他說了一句:“嫔妾……謝皇上恩典。”

她雖膽小懦弱,卻并不是真的笨笨傻傻。

她能猜到,皇帝是早在禦花園就一眼看着她了,之所以沒有直接翻她牌子把她抓過去,那是稍微替她着想了一回——她位份太低人又卑微,驟然獲寵隻怕要成為衆矢之的。所以,才借翻昭妃的牌子,“暗度陳倉”了一回。

皇帝見她如此,也是心領神會,淡淡一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鼻頭。

“朕下回再好好找你算賬。”

3

湖心水榭,隻開了半扇花窗,有點暖陽,亦微風吹來,不涼不熱,正正好。

換了個地方,人卻還是那些人。

陳妃先瞥了一眼坐在一旁低着頭的槿玉,酸溜溜地道:“昭妃病了,倒便宜了你這個木頭似的人兒。”

蘭嫔立即出來打圓場,道:“就算是槿玉妹妹,也比是什麼烏七八糟的宮女好呀。”

這話一說,衆嫔妃都道是。

她們也不怕得罪槿玉,一個一個話都說得直白。

還有一個年輕又嬌俏的麗嫔道:“玉貴人也就是撿了一回漏子,還得小心着。等到昭妃病好了,還不知要怎麼樣呢。”

坐了半晌,到了回去的路上,蘭嫔與槿玉結伴而行。蘭嫔沒忍住,還是問了她:“皇上昨晚與你……可說了些什麼話?”槿玉有些不解,搖了搖頭:“沒有,蘭嫔姐姐是知道嫔妾的,嫔妾嘴笨,怎麼與皇上說得上話?”

“也是。”蘭嫔忽而松了一口氣,“我想着,也許皇上會漏一兩句話出來……”

槿玉不知蘭嫔指的什麼,卻也不問,隻低着頭走路。

蘭嫔卻又自個兒說了:“你呀……若換作别人,總要旁敲側擊幾句,問問那個禦花園的小宮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槿玉停了步子,小聲道:“嫔妾想,皇上應當不喜有人問。”

蘭嫔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你倒還有些聰明勁兒,難怪能混日子混到今日。”

回了永康宮,沒成想還真被麗嫔給說中了——昭妃的大宮女來找槿玉,面上神色十分無禮,冷冷丢了一句話,道是昭妃要見她。

槿玉提着一顆心,惴惴進了昭妃的寝殿。

昭妃側卧在榻上,看着面色紅潤,精神也還好,并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樣子,她生得美豔,雖不着脂粉钗環,隻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寬大寝衣,但卻别有一番風姿。見着槿玉進來,昭妃眉頭一蹙,不等其行禮,便冷笑一聲:“真是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木頭似的人兒,也學會狐媚鑽空子了!”

槿玉趕緊跪了下去。

正要辯解兩句,卻聽得門外有人來傳,倒是皇帝來了。

昭妃忽而有些急了,喚着兩個貼身侍女替自己把被子蓋好,又叫把床簾子拉起來,好一通忙亂,再沒心思去管跪在地上的槿玉。

等到皇帝進來,昭妃也隔着簾子說話。

“皇上,臣妾一臉病容,實在不能見人……”昭妃嬌滴滴地說着,甚至還帶了一絲哭腔,實在惹人憐愛。

槿玉行了禮,抓住這機會便要告退。

行至門口時,恍惚聽見昭妃又嬌嗔一般朝皇帝嘀咕着:“臣妾昨夜倒是睡得好些,夢見幾個月前在宮外白馬寺拜過的菩薩顯靈了,臣妾想着……”

到了這一日午後,忽然有旨意傳了來。

道是昭妃養病不喜人打擾,晉玉貴人為玉嫔,挪出永康宮,遷入鎏秀宮。

這旨意頒下來之後,阖宮的妃嫔都道這槿玉是撞上大運了。原來宮中能住人的宮殿實在不多了,要把槿玉挪出永康宮,也沒别的有主位的宮殿可接納,便索性讓她一人單住了鎏秀宮,可鎏秀宮沒有一宮主位又實在有些不好看——定是因此,皇帝才破格晉了她的位份。

滿宮的女子當然都不肯相信,如槿玉那麼個人會是因皇帝喜愛才得以晉封。

直到在槿玉搬入鎏秀宮的當日夜裡,皇帝翻了她的牌子。

幾個妃嫔得了消息,都有些胸悶。

蘭嫔憋了一會兒,忍不住道:“其實……往日姐妹們晉封當日,皇上都會翻牌子。這是往日便有的慣例了。再說,鎏秀宮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偏僻得很。”

陳妃聽了這句,總算舒出一口氣來。

“也是。”

4

槿玉覺得,搬到地方寬敞又清靜的鎏秀宮是好事,位份能升一升變成嫔位也是好事。這兩條,都能給她往後的日子帶來不少便利。

可……

被皇帝翻牌子,卻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事。

再不好,也還是得硬着頭皮去,上述的兩樣好處,可都是這頂頭的皇帝給的。

内侍總管早早就派了人來請她,說是皇帝要她陪着一同用晚膳。等她到了,正好晚膳才擺上來,皇帝也不與她多話,一招手,就讓她坐下來。

等用了膳,倒不急着沐浴梳洗,皇帝拉着她說要出去逛一逛消消食。

天漸漸黑沉下來,正是宮人們來來往往忙碌着掌燈的時候。皇帝本要去禦花園,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就帶着槿玉去了寝殿後頭的小庭院。這小庭院雖比不得禦花園那樣大,也沒有那麼茂盛蔥茏的花木,可卻也鑿了池子,又在池子上建了個小亭台,在花燈下看着,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皇帝要去亭子裡,槿玉卻不肯去。

“皇上平日裡應當不常來這兒吧?今日一時興起,隻怕内侍們還沒來得收拾。嫔妾聞着這兒似乎沒有熏艾的氣味。”她略頓了頓,又小聲解釋道,“秋夜裡水邊蚊蟲多。”

也不知哪句話說得不對,皇帝聽了,笑了,笑得還挺肆意。

槿玉一顆心提起來,卻聽得皇帝道:“你又知道了?嗯,你倒懂不少。”

“……嫔妾怕熱,幼時每到暑日便要去鄉下莊子裡避暑。”槿玉又忍不住解釋,“莊子裡規矩松些,嫔妾……時不時便趁奶娘不注意,溜出去逛逛……”

“哦?”皇帝聽得饒有興味,“然後就被狗追了?被蚊蟲咬了?”

槿玉微怔,卻又想到,的确是被皇帝說中了,便老老實實地點頭,道:“是。”

這回,皇帝笑得愈發厲害了。

槿玉卻在心中嘀咕:不是不讓她說那件事麼?皇帝倒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自個兒又提起來“被狗追”的事了。

等到回去各自沐浴,再遣退了宮人,拉上床簾。簾内的龍床上,便像是個隻有她與皇帝兩人的天地一般。槿玉不知為何,倒也不那麼心慌了,便大着膽子借着床角的一盞小燈偷偷看了皇帝幾眼。

皇帝還不到三十,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他眉眼生得好看,看着也讓人覺得極其順眼舒服。他不穿那龍袍又放松下來的樣子——其實也不怎麼令人害怕。再想想他這些日子裡來的所言所行,甚至還有點兒……像隔壁家哪個頑皮的小孩子似的。

槿玉看了一會兒,埋下頭,忍不住有點兒想笑。

還沒笑出來呢,皇帝就虎着臉湊了過來。

“你笑什麼?”

槿玉有些心虛,臉一下便紅了。

皇帝冷哼一聲,揪着她的耳朵朝她小聲道:“朕還沒找你算賬。你以為朕忘了?上回在禦花園騙朕……”

“嫔妾什麼也沒說!是皇上自己誤會了……”槿玉立即辯解,“皇上金口玉言,嫔妾不敢反駁,也隻能認了。”

“呵。”皇帝斜睥着她,“别以為朕看不出來,你慣會裝傻充愣!”

看看,他哪還有一點兒一國之君的樣子?

正因如此,在好幾日之前,槿玉遠遠看見皇帝時,才一下子沒認出來。

那日她也是偷閑,知道昭妃病得起不了身,沒人管她,她便一個宮女也沒帶,偷偷溜了出來。整日悶在屋子裡當然是悶,如她這般的性子也總有耐不住的時候。可她既沒去趕熱鬧,也沒尋蘭嫔,就那麼一個人大着膽子逛去了禦花園最偏僻的一角。

才繞過一蓬茑蘿,便看見一人、一犬,正兩相對峙。

那犬是黑灰的雜毛,看着高大兇猛,不知是什麼品種,大約是宮裡的某個花匠養的,也不知怎麼沒有用繩索栓起來,就這麼被放出來了。此時,那惡犬正對着一個身穿錦袍,手中揚着一支竹笛的男子狂吠不止。那男子雖竭力站着保持氣勢,可槿玉一眼便看出來,他已是怕了。

瞧,他小心翼翼地都退了好幾步了。

槿玉猶豫了一下,想想自己的身份,倒不好走近上前,便遠遠喊了一句:“你快将笛子扔了!”

那男子聞聲回頭,面帶疑惑地看着槿玉。

槿玉一看到他的樣貌,就後悔了自己為何要多管閑事。她認出來了,這被惡犬給攔住去路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平日裡槿玉見着就要躲開的皇帝。

可事到如今,槿玉也不能就這麼轉身就跑了。

“它……見你拿着一根‘木棍’,以為你要打它,這才……”槿玉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它認不得笛子,以為是棍子呢。”

皇帝轉過頭來,看了看手中的竹笛,稍稍遲疑了片刻,倒還是依言扔在了地上。

這一扔,那惡犬先對着那地上的竹笛吠了幾聲,才擡起頭來看了看皇帝,再看一看不遠處的槿玉,也不知作出了如何判斷,威脅似的又吠了一陣,才轉身離開。

槿玉松了一口氣,正要悄悄溜走,那邊的皇帝卻察覺到她的動作,立即就叫住了她:“你是哪個宮的宮女?”

槿玉稍稍松了半口氣。

這也好。

她穿得簡素,也不怎麼愛那些钗環首飾,更不妝飾,倒讓皇帝誤會了她的身份。可她也不能應這一聲,這是“欺君之罪”。想了想,索性就含含糊糊地默認了,不吭聲。

皇帝又問:“禦花園的?”

她悄悄地邁了一步。

“站住!”

一咬牙,槿玉幹脆拎起裙角,拔腿就跑。

——以後再躲着些,等過一陣子,皇帝肯定會忘了的!

5

皇帝“教訓”了槿玉大半夜,又惡狠狠地“警告”她:“往後看見朕了,不許躲,也不許跑!否則,朕就告訴滿宮的嫔妃,那個在禦花園裡‘勾引’朕的‘小宮女’就是你這個‘滿腹心機’的小貴人!”

槿玉還能說什麼呢?她當然隻好默默忍耐,含淚點頭。

等第二日一早回了鎏秀宮,收拾一番之後,先去中宮給皇後請安。

皇後是皇帝的遠房表妹,兩人大婚之後是真正相敬如賓,加之皇後身體一直不好,不能有孕,便也放寬了心态,待後宮衆人都很和善,反倒得了皇帝的尊重。皇後見了槿玉,笑眯眯地誇了一句:“本宮從前便覺得你不錯,到今日也算有了後福,往後更要用心伺候皇上。”

“是。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槿玉心中是尊敬皇後的,因為她從前的那個“貴人”的頭銜,還是皇後給她讨來的。

麗嫔在一旁卻酸了一句:“喲,往日總覺得槿玉妹妹呆呆的,今日再看,卻發覺原來是個伶俐人,難怪近來頗得聖寵。”

場面有些冷,連蘭嫔都沒打圓場。

到最後還是皇後替槿玉說話:“後宮姐妹衆多,當以和為貴。以後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槿玉是個好性子,你們卻也不能因此便欺負她。”

“誰敢欺負她呀。”

不知是誰又嘀咕了一句。

皇後無法,隻得将話題一轉,說起昭妃的事來。昭妃久病不愈,近來找皇後說起想出宮去白馬寺祈福,皇後見她身子不好,實在沒敢應下來,萬一這要是在路上再出點什麼事可怎麼好?陳妃卻道:“皇後娘娘雖是為她好,可依着昭妃的性子,就算皇後娘娘不答應,她也要去求了皇上去。”

衆人都知道,皇帝之前便十分寵愛昭妃,昭妃的跋扈性子也就是被那般寵愛給寵出來的。按理說,宮妃是不得出宮的,可幾個月之前,昭妃要去出宮去白馬寺,皇帝十分爽快就答應了,還讓她在白馬寺裡一連住了好幾日。這一回,昭妃還要再去,到皇帝那兒磨一磨,隻怕也能成行。

還有三五個喝茶聽故事的嫔妃卻在想:白馬寺可有那般靈驗?讓昭妃病成這樣還想着。心中謀劃起自己也要派人出宮去白馬寺求一求才好。

槿玉樂見衆人轉移了注意力,一心埋頭不做聲努力裝木頭人。

兩日之後,皇帝才又想起槿玉來,叫了去禦書房伴駕。槿玉到的時候,内侍總管站在門口好心地低聲提醒了一句:“皇上今日心情不好。”

進門一看,他果真皺着個眉頭。

槿玉小心翼翼地上前。

皇帝一擡眼看見她,竟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什麼似的朝她道:“你先回去,朕此刻有些事要辦,等晚上朕再去看你。”語氣倒還算好,聽不出什麼來。

槿玉倒沒覺得不快,低眉順眼地就應了之後退出去。

然還沒等完全退出去,就聽得皇帝一拍桌子,大呵了一聲:“擺駕去永康宮!”

槿玉心中一跳,退到外頭牆邊上轉了好幾個圈,等看着禦駕出來往永康宮去了,一咬牙,也悄悄跟着過去了。

皇帝比槿玉先到一刻鐘。

等槿玉到的時候,皇帝已經發完了一通火,正指着昭妃的鼻子要再說出點什麼來。昭妃的樣子卻是槿玉從未見過的狼狽。她隻穿着裡衣,披散着長發,倒在地上,滿臉都是淚痕。屋子裡的宮人都跟着跪了一地,沒一個敢出聲的。

槿玉看着皇帝額上暴起的青筋,心中不是不怕的,可左思右想,覺着自己還是不能就這麼看着,便畏畏縮縮地上前,也跪了下去。

“皇……上。”起了個頭,似乎就不那麼難以說下去了。槿玉在心底暗暗給自己鼓氣,接着道,“皇上從前……那般寵愛昭妃娘娘,即便昭妃娘娘今日有什麼錯處,還請皇上……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上,饒過……饒過她這一回。”

昭妃聽了,卻并不領情,反而朝槿玉啐了一口:“你這賤人!今日倒敢來落井下石了!”

皇帝正在暴怒之中,早沒了理智,能聽她說完便已算是給足了耐性的,此時聽得昭妃如此說,他對槿玉也是沒好氣:“誰讓你來的?你以為你算什麼?還敢來替她求情?”

槿玉的頭埋得又低了兩分,半晌才小聲道:“嫔妾不算什麼,嫔妾隻是……”

“以為自己得了兩回寵幸,便以為自己算什麼東西了?”皇帝口不擇言起來,字字如尖刀直戳人心,“你也想學那滿宮裡的虛僞女人,到這個時候跑來裝樣子博什麼好名聲?”

“嫔妾是——”

槿玉被噎得是真說不出話來了。

再說什麼也是無用,再說什麼也隻會被當做是故作姿态。

她隻好埋下去,磕了個頭,努力地說了一句:“嫔妾……告退。”

6

槿玉後悔得要死。

入了夜也睡不着,她輾轉反側,反反複複地想着這些日子以來的事,又恨自己為何那日要在禦花園裡出聲,又恨皇帝來找她她為何要半推半就……就那麼從了。她分明早在剛入宮的時候起就想過了,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要去招惹皇帝,還認定過安安分分地過完一輩子才是最輕松快意的。

後來……

就怎麼被那個薄情寡義又兇巴巴的皇帝給哄騙了呢?

唉——

不知歎了幾回氣,反正是睡不着了,槿玉索性披衣起床,打算在園子裡走走。興許走得累了,便能睡着了。

誰知一打開門,猛地瞧見門外豎了個黑影,駭得她差點驚叫出聲。

“朕在門外站了這麼久你才開門?”那黑影出了聲,聲音裡再沒有白日那般冷血無情的怒火,反倒是帶着一絲疲憊,“你可……真是沒良心的。”

這話說得親昵,可槿玉卻不敢聽。

她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道:“嫔妾不敢。”

皇帝被這話一激,完全失了耐性,伸手一把揪住了槿玉就将她拉進了房内,又惡狠狠地把房門給關上了。

槿玉至始至終都是一副“臨危不變”且淡定從容的樣子。

“嫔妾還請皇上恕罪,不知皇上深夜前來……”

“昭妃不是得了病!她這賤……”皇帝又暴躁起來,可說了一半,又頓了一下,才壓低了聲音,道“她幾月之前出宮……是……”

槿玉聽着,終究是有些不忍,便小聲替他補充了:“嫔妾知道,昭妃娘娘是懷了……在宮外……有了身孕。”

“你知道你還替她求情?!”皇帝再沒忍住,不自覺又提高了聲調。

“嫔妾是為……”槿玉想解釋,卻又想起白日裡的事來,便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詞,才接着道,“嫔妾是個‘虛僞’女子,為了‘博個好名聲’,便想着勸一勸皇上,如此生氣易傷龍體。再者,此事也……傳出去總歸是令皇上蒙羞。”

皇帝瞪着她,一副又氣又好笑的樣子。

槿玉又将頭埋了下去。

皇帝卻好似又回過神來了似的,突然問她:“你早就知道?你怎麼會知道的?你知道了還替昭妃一起瞞着朕?!”

“嫔妾不是……不是……有意的。”

其實槿玉知道得也不比皇帝要早多少時日,她是那日被昭妃叫去問話,見了昭妃的樣子才有所猜測的。昭妃大概也是真沒将她放在眼裡,在她面前不避不忌,反倒讓她看了個清楚明白——昭妃的樣子哪裡像是有病?看着好似還豐腴了一些。槿玉未入宮前也曾見過家中的母親與嫂嫂懷孩子時的樣子,又在昭妃宮裡聞見了熟悉的藥味。

如昭妃那般盛寵與性子,若她懷的是龍胎,早就叫嚷出來好讓全天下都知道了,可她卻這般躲躲藏藏的,槿玉便猜着了一些。可猜着又怎樣?她一無實證,二來……她還真沒想好該怎麼與皇帝說。

她不想承認,還有一點點她不想說的原因是——她怕見到皇帝傷心。

這話她死死地埋在心底,是絕不會開口告訴他的。

皇帝聽了她的辯解,不知怎的,看着好像心情倒好了些。他将身上的衣裳解開了随意一甩,便抱着槿玉倒在了床上。

“朕說了晚上來看你,你怎麼不等朕來就關了門?”這回在床上他也沒改了小孩似的性子,還在那要與槿玉“算賬”。

槿玉隻是垂眸不語。

她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得想起那些傷人的話語來,還要想起她那時傷心的感覺來。

皇帝卻不依不饒地擡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在晦暗不明的燈火下,他的眼神比燭火的光亮要明亮多了,熠熠生光。

“……是朕不對。”

他低下頭顱來,輕柔地像是哄她似的吻她。

槿玉覺得自己原本揪成一團的心,好似悄悄地展開了一點點。

7

幾日之後,昭妃就“病死”了。

後宮衆人之中,唯有槿玉知道,昭妃是被皇帝“賜”了“病死”的。皇帝最終還是找回了理智,沒将事情再鬧大,讓昭妃保住了生前的榮寵,以正二品妃位下葬。永康宮的宮人們全被賜了殉葬,一個也沒漏出什麼别的消息來。

皇帝後來還是跟槿玉解釋了,說他早知道昭妃在弄什麼鬼。昭妃自以為找了穩靠的禦醫,可宮中的禦醫有哪一個敢不要命地把這種事瞞着皇帝?

皇帝知道之後當然是震怒的,但他也并非槿玉想的那般無情,他私下查探,得知了白馬寺的那段孽緣是出自昭妃入宮前的青梅竹馬,想想又忍了怒氣,幾次三番地暗示昭妃跟他說出實話。他想着,若昭妃肯說出來,他也給她留個體面,将孽胎打了,再把她送去佛堂過下半生。

誰知昭妃不但不說,反倒動起了醫案的主意,想過把這個孽胎記到皇帝的身上,隻因時日差得太多,太醫說沒法瞞過去,昭妃才不得不作罷。

此後,昭妃又想借着生病再出宮,去白馬寺住幾個月,偷偷去把那孽胎給生下來。

這下,皇帝是真忍不了了。

——才有了槿玉所見的那麼一出。

槿玉聽了這些,也隻是低頭稱什麼“嫔妾錯怪了皇上”,并無再多的話。

皇帝便明白,槿玉心中還有些結未打開。可究竟還有什麼?皇帝左思右想,也還是沒能想明白。

沒了昭妃,似乎槿玉這個玉嫔的位置也坐得穩了似的。

後來皇帝多半都是召槿玉侍寝和伴駕,兩人的關系也愈見親密與默契。宮裡的女人們終于漸漸地接受了這麼個事實:皇帝是真喜歡那個木頭似的女子。不是她撿了漏,也不是她好運氣,她就是得皇帝歡心。

知道了這些,陳妃氣得咬牙切齒,麗嫔說話越來越酸,至于蘭嫔,她再也沒和槿玉說過一句話。

到稀裡糊塗過了一個冬,再到春花爛漫時,某一日裡,皇帝來鎏秀宮,恰好看見槿玉拎着個花籃在園子裡采花。

腦海深處的某些碎片,突如其來。

皇帝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槿玉,惡狠狠地将她拉進了屋子裡。

房門一關,屋内隻他們兩人。

皇帝終于将心中疑惑直接問出了口:“你給朕說說,之前你到底為什麼總躲開朕?為什麼一心避寵,隻願當個小貴人?”

槿玉心裡咯噔了一下。

“朕從前見過你。”皇帝以極其肯定的口吻說道。

他說的當然不是禦花園遇惡犬的那回,而是比那回還要早上個兩年,正是槿玉剛入宮時候的事。那時皇帝比此時要更年輕,脾氣也要更壞,說起話、處置起人來,那更是要心狠得多了。而那時候的槿玉,反倒還不是個木頭人,尚不知宮中險惡,才在宮裡安頓好,便興沖沖地趁着好春光,去禦花園裡采些鮮花來用。

就這麼,恰好遇上了。

可惜當時的皇帝并沒有留心到槿玉,他正暴怒着要處置一個宮嫔。起因隻是那宮嫔在禦花園裡與一個侍衛說了兩句話,便被有心的另一個宮妃說是與人私會。

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忍得了這樣的事?

皇帝當即就讓人把那個宮嫔拖過來打,讓滿宮的妃嫔們都看着。

槿玉看着地上那可憐的女子如泣如訴的眼神,越看越覺得不忍。可那冷面的帝王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是下令打,不許停。

再看其餘的嫔妃們,竟全都是看熱鬧的,冷嘲熱諷的,無一人規勸。

槿玉往前走了一步,頓了頓,又退後了一步。

皇帝冷冷的目光掃過來,她隻好低下頭,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般,戰戰兢兢地伸手采了一朵盛開在面前的花朵。

此後,據說是皇後親自跑去見了皇帝,不知勸了多少話,皇帝才放過了。然那個宮嫔卻傷身又傷心,終于還是病逝了。

經過這麼一遭,從此宮中便多了個木頭人。

槿玉想:避着,讓着,躲着,總能安安穩穩地過下去……的。

隻是沒想到,兩年多以後,卻還是沒能避讓過,沒躲得開。

皇帝想起來了,也終于明白槿玉為何在昭妃事發時固執地跑去求情——她的心是軟的,這麼兩年多以來,她大概還曾經後悔過,愧疚過,在那一日裡,她竟然退後了一步。

槿玉看出皇帝都想起來了,心内卻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其實……

人無完人,是人,就都有點兒壞毛病。

槿玉也曾努力說服自己,其實這兩年多以來,皇帝已漸漸變得好了。遇着昭妃那樣的事,他後來也……就那麼放下了。

此刻,就看皇帝自個兒要怎麼說了。

哪曉得,他卻是無賴似的一笑,然後道:“朕能覺出你的好來,就已不是從前那個人了。你還怕什麼?”

槿玉一愣,沒忍住,倒也笑了。

8

快入夏的時候,皇帝晉了槿玉為敏妃,又予她協理六宮之權,令其幫着皇後處理宮務。此後,宮中再有選秀,也都是選給皇子與宗室,後宮再沒有進過新人。

一年又一年,他果真再沒教她失望或是害怕過。(作品名:《小貴人避寵記》,作者:丫梨。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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