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生命成長：核心閱讀的“核心”

杭州市新華實驗小學的孩子們在魔鏡閱讀館裡看書。葛銀連 攝

愛麗絲繪本閱讀課程團隊核心成員沈燕萍老師在和孩子們一起讀繪本《一條聰明的魚》。葛銀連 攝

“核心閱讀概念的提出，基于我們對于兒童閱讀狀況的反思與回顧，标志着兒童閱讀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在日前于杭州舉辦的首屆“核心閱讀與小學閱讀課程”高峰論壇上，國家督學、原江蘇省教科所所長成尚榮說。

由核心閱讀工程辦公室主辦、杭州市建新小學和杭州市新華實驗小學協辦的這次論壇，不僅從理論上對核心閱讀的概念、閱讀課程的統整、如何引導學生閱讀等進行了深入探讨，還通過生動直觀的課例展示告訴人們，核心閱讀的課堂是什麼樣子。

兒童閱讀指導進入專業化時代

杭州市建新小學有一個愛麗絲繪本館，被譽為全國“最美的兒童圖書館”。建新小學校長闫學告訴記者，愛麗絲繪本館内有6000多種、1萬多冊繪本，比浙江省少兒圖書館裡的繪本還多。“愛麗絲”的名字來源于孩子們喜愛的童話故事書《愛麗絲漫遊奇遇記》。走進愛麗絲繪本館，迎面是英文字母“ALS”造型的書架，上面擺放着120多種不同版本的《愛麗絲漫遊奇遇記》。或許孩子們看不懂外文版，但是學校用這種形式告訴孩子們：經典圖書，是可以跨越語言、國界和文化的。

在闫學擔任校長的另一所學校——杭州市新華實驗小學，有一個“魔鏡閱讀館”，從這個名字，大家就可以大緻想象出它的風格了。“愛麗絲繪本館和魔鏡閱讀館的閱讀環境，完全颠覆了我們對于傳統圖書館的印象。”很多老師參觀完後感歎道。

“我們開設繪本閱讀課程，目的在于培養孩子的想象力，關照兒童成長的秘密，充分挖掘不同繪本的特定元素，與兒童生命成長建立豐富的聯接。”闫學說。

什麼樣的閱讀才是核心閱讀？成尚榮認為，應該從四個方面理解“核心”的含義：首先，核心閱讀提升了閱讀課程的地位，讓我們對閱讀的價值進行重新定位，乃至将其提升至“第一課程”，也就是說，閱讀課程在課程體系中具有基礎和先導性的地位。其次，學校開設閱讀課程的動機是什麼？如果僅僅是為了凸顯學校的發展特色，則忽略了更重要的意義。核心閱讀必須回到“第一動機”，那就是為了兒童的成長與發展。再其次，核心閱讀要指向兒童發展核心素養。閱讀能力、文字能力本身就是兒童的核心素養，同時，閱讀又能幫助學生發展核心素養。我們要求孩子學會求知，就是要學會閱讀，學會思考。離開兒童發展核心素養的閱讀隻是一般意義的閱讀。最後，核心閱讀要回到“大閱讀”，兒童閱讀要跨界，要滲透到生活中，改變其生活方式。

浙江大學教授、浙江省教師幹訓中心常務副主任劉力也認為，好的閱讀教學，包括語文教學，要給孩子以價值引領，要教給學生值得追求的生活方式，給他們的生命成長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迹。閱讀課程好不好，不能僅從學科性的角度去判斷，不管什麼時候，教學的教育性不能丢，因為價值觀比知識點更重要。

繪本閱讀如何與其他學科課程統整

明天要出去玩，可是很晚了，爸爸還在打電話，明天的出遊要泡湯了嗎？第二天早上，爸爸不見了，隻給智娜（一隻小貓的名字）留下三張紙條，爸爸去哪兒了？秘密就藏在這三張畫着不同圖案的紙上……

這是杭州市新華實驗小學毛燕敏老師執教的一堂繪本閱讀與數學統整課“尋找消失的爸爸”。一幅幅畫面，在情境中慢慢把孩子們引入數學領地——第一張紙條，從下面看，是一個圓形和長方形，這是什麼意思？應該是爸爸從家裡帶走的東西，從爸爸帶走的東西可以推測爸爸幹什麼去了。家裡有什麼東西從下面看是這種形狀的？其實，這就是引導孩子認識幾何圖案，建立圖形和方位的概念并發揮空間想象力。整個“尋找”過程充滿趣味性，而且和學生日常生活體驗密切相關。

每個兒童都會閱讀，但是如何将閱讀作為一門課程？從目前各校的實踐來看，閱讀課程通常有兩種形态：一種是單列式的閱讀課程，有獨立的課時，另一種則是統整式的閱讀，把兒童閱讀與其他學科進行整合。在成尚榮看來，核心閱讀建構課程，其意義在于為兒童的發展鋪設跑道，提供起跳闆。課程的定位，應該具有高度的選擇性，應該來源于生活，題材寬泛，應該滲透到其他課程中。

建新小學根據兒童成長的需要，從兒童的視角出發，将愛麗絲繪本閱讀課程分為智慧開啟、心理治愈、哲學啟蒙、品德涵養、人際交往、美學鑒賞、親情體味、國際理解、創作評鑒9個核心闆塊。每個闆塊在繪本閱讀的主題下成為獨立的課程，整體則構成一個課程群。

建新小學開設了那麼多的繪本閱讀課程，但是總課時并沒有增加，“在做‘減法’中豐盈課程”、不增加學生的課業負擔，是該校開設閱讀課程設定的一個前提。時間從哪裡來？就是從各學科（不僅僅包括閱讀課程）的整合中省出來的。

在這次論壇上，與會代表有幸觀摩了幾堂富有創意的繪本閱讀統整課——杭州新華實驗小學語文老師毛燕敏和音樂老師陳培骊“四手聯彈”，雙師協同教學實現了多學科的跨界和統整。杭州市建新小學陸霞老師的“開腦洞的閱讀課”和王豔霞老師的“兒童心理治愈閱讀課”，讓人看到了閱讀如何讓智慧的陽光照進兒童的心靈。

作為課堂教學的延伸，建新小學還利用微信公衆平台推出了系列繪本閱讀微課。這些微課通常聚焦于一些相對專業化的話題，如“怎樣閱讀圖畫書封面”、如何閱讀圖畫書的封底等，在推動親子閱讀、普及閱讀知識方面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把閱讀課與戲劇課程進行統整，會讓閱讀課程變得更加立體和豐滿。在這次論壇上，建新小學的學生表演了一場繪本劇《花孩故事》，就是該校四年級學生創作并編劇和表演的。該校一年級五班徐晨陽創作的“無字書”《哈利曆險記》，讓專業畫家贊歎不已。

引導學生進行繪本創作，則是閱讀與美術、閱讀與寫作整合的一種實踐樣态。建新小學不僅鼓勵孩子們創作繪本，還将評選出的優秀兒童原創繪本進行拍賣，最高的一個繪本賣出1020元的“天價”，一場拍賣會總共賣出6000多元，許多家長認為這些繪本“有創意，有收藏價值”。

劉力認為，閱讀教學要有标準，但不能标準化。閱讀教學不能把全班學生當一個學生來教，還要個性化、多樣化。課程整合除了内容上的整合，方法的整合也很重要。閱讀課程的整合，内容與方法兩個方面都要探索。

教師如何當好學生閱讀“核心引領人”

閱讀需要環境和氛圍，對于兒童更是如此。這也是那麼多老師對愛麗絲繪本館和魔鏡閱讀館羨慕加贊賞的原因之一。

在深圳市名教師工作室主持人李祖文看來，應該“學校建在圖書館裡”，“教室就是圖書室”。深圳實驗學校的周其星老師直言，當他剛入職，看到傳統教室裡那一排排座位時，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他覺得那不是适合孩子成長的空間，如是，他對教室進行了改造，在教室裡設置了書架，添置圖書，并給孩子們發放閱讀地圖、閱讀存折，每讀500頁書升級一顆行星，最後看誰先靠近太陽……

“核心閱讀首先是教師的核心閱讀，教師要提高閱讀指導力。學生應該讀什麼，讀哪些書，需要有人引導；所讀内容要适合其年齡和年段特點，選取哪些書，教師自己要先有所了解。”全國著名語文特級教師、無錫市南湖小學校長武鳳霞說。她認為，要先抓教師閱讀，通過教師閱讀帶動學生閱讀。

劉力認為，教師是否具備指導學生進行閱讀的素養，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教師是核心閱讀的“核心引領人”。一個教師要引導學生閱讀，不光需要文學素養，還需要對哲學、美學、科學、文藝、倫理學、心理學等學科廣泛涉獵，知識要豐富，視野要寬廣。這對教師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成尚榮認為，核心閱讀課程必須奉行“有意思，有意義”的宗旨，“有意思”是前提，在此基礎上才能“有意義”。我們過去過于強調“有意義”而忽視了“有意思”，以至于一些本來生動有趣的閱讀淪為說教，讓孩子失去了閱讀的興趣。“有意思”與“有意義”兩者結合，聚焦于一個問題，那就是為孩子的成長種下“價值”的種子，也是種下理想的種子。核心閱讀要指向核心價值觀。

“核心閱讀的核心就是要讀懂兒童，沒有讀懂兒童，就沒有兒童閱讀。”成尚榮說。（中國教育報記者 汪瑞林）

《中國教育報》2016年4月20日第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