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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
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
更新时间:2024-05-03 09:06:55

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作者:賈海生(浙江大學古籍所教授),接下來我們就來聊聊關于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參考一二希望能幫到您!

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言不鑿空義無玄理)1

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

作者:賈海生(浙江大學古籍所教授)

禮典的踐行與演習,都遠遠早于禮書的撰作,甲骨金文的記載可以為證。禮崩樂壞之際,僭上已成風尚,守禮無所依憑。魯哀公便借恤由之死,令孺悲向孔子學習士喪禮,于是士喪禮才被寫成書本。自此之後,好古懷舊而又識禮的君子陸續将列士至于王朝的各種禮典書寫下來,以為行禮、習禮的根據,因而在七十子後學之間傳抄研習(沈文倬《略論禮典的實行與〈儀禮〉書本的撰作》)。雖遭秦火之災,或有散失亡逸,仍不絕如縷,流傳于世。

漢惠帝解除挾書律,禁書紛紛複見于世。就《漢書》的記載與出土文獻而言,漢代流傳的先秦禮書,共有以下幾種文本:1.今文本,西漢初年高堂生所傳,共有十七篇;2.淹中本,相傳出于魯地淹中,共有五十六篇,其中十七篇與高堂生所傳相同;3.孔壁本,魯恭王從孔子舊宅壁中發現的禮書;4.河間本,河間獻王從民間征集的禮書;5.漢簡本,1959年出土于甘肅武威西漢墓葬的禮書,分為三種,共有九篇,詳見陳夢家《武威漢簡》。

高堂生所傳十七篇禮書是用當時通行的隸書寫成,通稱今文本。淹中本、孔壁本、河間本禮書皆是用先秦古文寫成,通稱古文本。古文本甫一出現,立刻就被深藏秘府,常人不易得見。漢代流傳的所謂古文本,皆是用隸書轉寫的文本。因為古文本初出時,秦廢其字近百年之久,非博學之士不能盡識其字,隻有經過通人的隸定,才能為學者持有而不斷傳習。漢簡本雖是用隸書寫成,也是從古文本轉寫的文本,可稱為古文或本(沈文倬《〈禮〉漢簡異文釋》)。漢代流傳的今古文本禮書,當時或單稱《禮》,或稱《士禮》《禮經》《禮記》等,無《儀禮》之稱。據黃以周《禮書通故》的考辨,東晉時十七篇今文禮書才被稱為《儀禮》。《儀禮》有經文,有記文,亦有傳文,而傳文僅見于《喪服》。

東漢末年,鄭玄為其所習十七篇今文禮經作注,兼綜今古,擇善而從,若從今文則今文在經而于注内疊出古文,若從古文則古文在經而于注内疊出今文,若注不言今古文而僅言某或作某,表明當時流行的文本還有今文或本、古文或本。因此,谛審鄭注,不僅今古文之别依稀可見,非今非古的别本亦可略睹其貌。自鄭注本流行以後,今古文各本逐漸消亡。鄭注十七篇今文禮書時,除馬融《喪服注》外,其餘皆無舊說可承,可見鄭注本實有開創之功。通觀《儀禮》鄭注,言不鑿空,義無玄理,略說其為禮學之宗的特點如下。

鄭注十七篇禮經時,面對各種今古文文本,首要之務是精心校勘,撰為定本。如《士相見禮》雲“摯,冬用雉,夏用腒,左頭奉之”,此經是鄭玄所撰定本,注雲“今文頭作脰”,漢簡本“頭”作“梪”,《說文》訓頭為首而訓脰為頸,則鄭意以為從古文作頭義長,而梪則是脰字之誤,陳夢家已有說明。據此一例,已見鄭玄校勘之精。據李雲光《三禮鄭氏學發凡》統計,鄭注引古文異文258條,其中稱或本者8條;引今文異文261條,其中稱或本者13條;今古文文本字數不同,注言“今文無某”者43條,注言“古文無某”者3條。據此可見鄭玄校勘,既不左袒右護,亦不擅改經文。若今古文相同而實有訛誤,鄭玄無從決擇,則其定本雖存舊貌,卻必在注中據理駁正。如《觐禮》中的“四享”,注中據字形、文例、禮制斷為“三享”之誤。凡此之類的校勘駁正,反映了鄭注不墨守文本,無偏執之弊。

鄭玄注經,善于歸納凡例,執簡馭繁,以觀會通。以《士冠禮》為例,鄭注就有“凡奠爵,将舉者于右,不舉者于左”“凡醴事,質者用糟,文者用清”數條。持例可以通經,亦有釋經、補經、正經之效。後世學者仿鄭注求例之法,撰作了許多釋例之類的著作,其中清代淩廷堪的《禮經釋例》最受推崇。曹元弼《禮經學》除補充經例外,還特設“注例”一節,歸納了鄭注的十三條凡例,如“凡鄭注說制度、職官必據《周禮》,說誼理必本《禮記》”“凡鄭注說制度至詳,時以漢制況周制”等,可見鄭注是治《儀禮》之學的依歸。

互見經文,比勘異同,以彼證此,闡發隐義,是鄭注常用的解經方法。如《燕禮》雲:“公降,立于阼階之東南,南鄉,爾卿。”《大射》記射禮之前先行燕禮,與《燕禮》同節經文雲:“小臣師诏揖諸公、卿大夫。”鄭注合觀兩處經文雲:“變爾言揖,亦以其入庭深也。”根據賈疏的解釋,《燕禮》用“爾”,是因為卿大夫駐足庭門,與阼階下之君相距較遠,所以揖之使移近庭中;《大射》言“揖”,是因為諸公、卿大夫入庭已深,所以揖之示禮而已,不必言“爾”使之移近庭中。互見經文,揭示隐義,鄭注常以“省文”“空其文”“略之”之類的術語為釋。如《鄉飲酒禮》記主人獻介時雲“介西階上立”,鄭注雲“不言疑者,省文”,前文記主人獻賓時,“賓西階上疑立”,疑訓正立自定之貌,則此處不言介疑立,屬省文之例,實際介亦疑立。以“空其文”“略之”互見經文為釋,分别見于《士昏禮》《有司徹》等篇,不煩細說。

《儀禮》有經有記,經文簡奧,記或補之。若記補經之不備,仍有簡約之嫌,鄭注則關聯經記,又補經記之不備。若經文不備而無記補之,鄭注則徑補經文之不備。鄭注補經記之法,或發明文意以補之,或約其他經記以補之,或推明等差以補之。如《士虞禮·記》雲“陳牲于廟門外,北首西上,寝右”,鄭注雲“言牲,臘在其中”。士行虞祭,僅用一豕,經有明文。記補經之不備而言“西上”,表明不止一豕。鄭注據“西上”,發明文意,補經記之不備,斷同時所陳之牲還有臘。至于約其他經記以補經記之不足,見《特牲饋食禮·記》之“祝俎”下鄭注,推明等差以補經文之不足,見《聘禮》之“及郊”下鄭注。此二類補經記之例甚多,亦皆略而不述。

《儀禮》記禮之陳設、儀節、儀注、進程而不言禮之正變隆殺,鄭玄注之,或揭而明之。如《鄉射禮》雲:“大夫降,立于賓南。”鄭注雲:“雖尊,不奪人之正禮。”大夫尊貴,現身鄉射,為其在堂上尊東設席,即是特尊大夫的正禮;獻酢之後,大夫降在堂下而立于賓南,則是大夫正禮之變,目的是使賓主相對行禮,不以大夫之變禮奪賓主之正禮。禮有正變,亦有隆殺。如《鄉飲酒禮》雲:“主人阼階上拜,賓少退。主人受觯,賓拜送于主人之西。”鄭注雲:“旅酬同階,禮殺。”前文記主人酬賓時,賓主各據一階行禮,威儀繁缛,隆盛至極。至于賓啟旅酬之端時,賓主同在東階行禮,威儀簡省,殺于正酬。鄭注以“禮殺”揭之,以見禮有隆殺之别。

禮之所尊,尊其大義。《儀禮》記儀不言義,鄭注或既釋威儀亦揭禮義。如《士冠禮》雲:“筮于廟門。”鄭注雲:“冠必筮日于廟門者,重以成人之禮成子孫也。廟,謂祢廟。不于堂者,嫌蓍之靈由廟神。”此注所揭禮義有二:一是就廟門以蓍問吉兇,表明不敢擅自行事,必得廟神之命,方可在廟中行加冠之禮,深義在于自卑而尊先祖,《禮記·冠義》對此有闡述;二是筮問之蓍自有呈現吉兇的神靈,無須借助廟中之神,所以以蓍問吉兇須在廟門之外,此即《周易·系辭上》所謂“蓍之德,圓而神”。至于鄭注就經文闡釋謹慎、廉恥、哀戚、榮辱等禮義,随處可見,不煩列舉。

鄭玄注經,先撰為定本,然後就文訓诂,曉人經義,亦見以“猶”“之為言”“讀為”“當作”等術語通音義、明假借、辨訛誤,例不勝舉。除訓诂外,亦釋名物,如釋宮室則有“西塾,門外西堂也”(《士冠禮》)之注、釋親屬則有“嫂,猶叟也。叟,老人稱也”(《喪服》)之注。鄭注于名物得名之源、象征意義,亦間有說明,如注《特牲饋食禮》中宗人所執之畢雲“畢狀如叉,蓋為其似畢星取名焉”,注《士昏禮》之“玄纁束帛俪皮”則雲“用玄纁者,象陰陽備也”。鄭注名物典章,若嫌言不盡意,則以今況古,如“匴,竹器名,今之冠箱也”(《士冠禮》)、“次,首飾也,今時髲也”(《士昏禮》)。凡此之類的注釋,皆是古今異名同實而以今況古的顯例。再如《聘禮》雲:“又釋币于行。”鄭注雲:“今時民春秋祭祀有行神,古之遺禮乎!”凡此之類的注釋,皆是以漢時所行之禮釋經文所記古禮。

古禮遙遠茫味,記之而成經文。鄭玄身處漢末,注之解之,仍有不可窮盡之處。若遇不可解,則置而不釋,自謂“未聞”、“未之聞”,既不自欺,亦不欺人。

《光明日報》( 2022年01月15日11版)

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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