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也漸漸察覺,如今的立夏似乎并不像小時候那般,具有着特殊的某種意義,不過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這一天隻是簡單地預示着春天的逝去,夏天的到來。
今日立夏。
母親早上的一通電話,讓我想起這個在家鄉有着特殊意義的日子。
從我求學在外開始,到現在工作多年,每年的立夏,母親總不忘提醒我們在外的幾個子女,無論多忙都要記得吃顆雞蛋。
雞蛋溜圓,象征生活圓滿,立夏日吃雞蛋能祈禱夏日平安。在母親看來,在這天吃雞蛋是有着這樣一種美好寓意的。
為人父母,子女卻遠在他鄉,一年見面寥寥幾次,祈求孩子們能夠四季平安、生活順意,大概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立夏在我的家鄉是除了冬至外最重大的一個節氣。而我卻在離家的這幾年逐漸将它忘卻,如果不是母親的提醒,還渾然不知它的到來。
其實不光是立夏,還有其它在家鄉同樣有着重大意義的傳統節日,在逐漸被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所抛棄。當代年輕人的生活幾乎被工作和壓力所填滿,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按照家鄉的習俗,今天是要“花式吃蛋”的,每年立夏這天,家家戶戶都會變着法做各種雞蛋,煎蛋、蒸蛋以及水煮蛋等,對于那個物質匮乏的年代,堪稱是一場雞蛋盛宴。
下班後做的番茄炒蛋(本文圖片均由作者提供)
在那個生活條件艱苦、物質極度匮乏的年代,雞蛋并非是天天都能吃的,隻有當客人來做客,或者女子剛生完孩子坐月子時,才會做來吃,可以說是跟豬肉一樣奢侈而又珍貴的食物。
大多數時候,家裡面母雞下的蛋都是用來售賣,換取油鹽醬醋和大米的。然而立夏這一天,大人們則異常慷慨,會将提前準備的雞蛋拿出來,變着法做給你吃。
因此,立夏這一天對孩童時期的我們可以說是莊嚴而又神聖。為了迎接立夏的到來,我們常常會做上許多的準備。
猶記兒時,每每立夏到來之前,村裡的小朋友們便會聚集,一起上山去尋找一種叫茜草的植物。找到茜草之後,刨出它的根部洗淨,放入鍋内與雞蛋一起煮,可煮出紅澄澄、色味俱全的雞蛋。
小時候在田野上找尋的茜草
除了準備煮紅雞蛋的茜草根外,我們還會收集各種自己喜歡的毛線繩子,用來編織立夏袋。
所謂立夏袋,就是立夏這天用來裝雞蛋的編織袋。
有些人會編織能裝兩個雞蛋的袋子,而有些人隻會編織一個雞蛋容量的袋子,但無論能裝多少雞蛋,都足以讓我們這般年紀大小的孩子歡喜。
待紅雞蛋煮好後,媽媽們會将它們裝進五顔六色的立夏袋裡,挂在孩子的脖子上。
在紅雞蛋被吃掉之前,孩子們會聚在一起互相比誰的雞蛋更大更紅,以及用雞蛋互相碰撞,比誰的雞蛋殼硬。玩得樂此不疲。
長大後我才知道,原來這叫鬥蛋。
在朋友圈看到以前的一位老師給她女兒編織的立夏袋,
一下子被拉回童年
除了煮紅雞蛋外,茜草還可以用來染紅筷子。家鄉的人們喜歡使用自家制作的竹筷子,而一開始筷子的成品是淺白色的,茜草的根部便可以像煮紅雞蛋一樣,用來染紅竹筷子。
茜草的枝幹和葉子同樣也是大有所用。在那個還沒有豬飼料生産的年代,茜草還可以用來做豬食,到了春天,我每天放學回家,必定會背上小背簍,約上村中小夥伴,一同上山采摘喂養家豬的野菜,而茜草就是諸多野菜中的一種。
除了茜草,立夏這一天離不開的還有韭菜。
韭菜煎雞蛋,基本上是我們所有小孩都喜歡的一種食物。韭菜是山上野生的,純天然無污染,煎出來的雞蛋那叫一個香。
立夏到來前一兩周,我們就會先到山頭看好哪裡的韭菜長勢比較好,等到立夏這天就去摘回家給媽媽煎蛋。還沒等韭菜下鍋,光是在采摘的過程中,聞着韭菜散發出來的香味,我就已經口水連連。
韭菜煎雞蛋
後來離開家在外工作後,我有幾次去菜市場買韭菜,用來煎雞蛋,但無疑都是失敗的無論如何都找不回小時候的那種味道。也不知是我的手藝問題,還是非自然生長的韭菜的原因,我想大概兩者兼具吧。
離開家的這幾年,我已漸漸忘卻立夏這一天要吃雞蛋的習俗,即便年年家裡人都會提前打電話提醒,但面對忙碌的工作,我這一天也隻能在外賣中度過,永遠與雞蛋無關。
我也漸漸察覺,如今的立夏似乎并不像小時候那般,具有着特殊的某種意義,不過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這一天隻是簡單地預示着春天的逝去,夏天的到來。
棉被漸漸收起,風扇和空調閃亮登場;人們長袖換短袖,姑娘們也開始穿上熱褲短裙。一切都進行得那麼簡單自然,平淡熨帖。
隻是,我們不再去山上摘茜草,不再編織立夏袋,也不再采摘韭菜。
這大概也說明了我們都不再年少,不再是那個因一點小事就能歡喜一整天的小孩子了,而我們的童年也已經逝去,隻留下了一道令人懷念的背影。
猶記立夏袋裡的紅雞蛋,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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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誰家新燕
願你貪吃不胖,願你懶惰不醜,願你深情不被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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