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新京報

圖/視覺中國

7月20日，上海金絲猴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股權所有人變更為上海趙氏實業投資有限公司與上海滬裕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而趙氏實業的實控人即為金絲猴創始人趙啟三。一時輿論嘩然，稱金絲猴重回趙啟三手中。

然而作為賣方的巧克力巨頭好時集團7月25日回應新京報記者稱，金絲猴的“接盤俠”實為河南禦翔食品有限公司。禦翔食品也向記者證實此次收購“與趙啟三沒有關系”。這意味着，昔日“糖王”趙啟三徹底告别自己一手創立的“甜蜜事業”，其“百年老店”的願望終落空。

在商海沉浮近40年，趙啟三一直奉行“變字經”。告别糖果業後，他在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就宣布要二次創業，試圖打開國内高端食鹽市場。“糖王”能否變為“鹽王”，令業界多少有些期待。

1 “跟随戰略”埋下隐患

1979年，河南周口市沈丘縣付井公社農機修理廠瀕臨倒閉，時年31歲的趙啟三擔任廠長。面對112萬元的債務以及37個拿不到工資的職工，趙啟三借了幾百塊錢前往上海給企業尋找出路。市場考察歸來，趙啟三決定轉行生産食品，付井農機廠随之更名為沈丘食品總廠。

1992年，對趙啟三來說是一個轉折點。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回憶：“那年是猴年，我認為糖果市場商機比較大，所以給公司起名金絲猴。”1993年，趙啟三兼并上海蓬萊食品廠後，注冊成立上海金絲猴食品有限公司。1996年，金絲猴集團正式成立，當年銷售額突破2億元。

2003年，金絲猴推出圓柱奶糖新品，并在央視連環投放“三粒金絲猴奶糖，就是一杯好牛奶”的廣告，成為金絲猴最廣為人知的單品。

“不斷地跑市場是老趙的秘訣。”2005年，時任上海金絲猴食品有限公司總經理的王寶根對媒體這樣介紹。趙啟三也同樣說過：“市場經濟就得跑市場，95％的客戶我都拜訪過。”不過，業内普遍認為，趙啟三跑市場得到的經驗就是“跟風”，大城市流行什麼，他回到河南就生産什麼，糕點、牛肉幹、腐竹、罐頭……往往都能銷售火爆。

一位曾為金絲猴提供品牌營銷服務的人士向新京報記者透露，趙啟三的“跟随戰略”已成為業内著名案例，其口味、規格的開發幾乎都是以市場領導品牌為标杆進行模仿，以降低市場營銷操作風險。這一策略在十幾年前商業結構不發達的市場環境下尚可行得通，但後期會導緻規模龐雜，缺乏核心競争力。

事實證明，“跟随戰略”為金絲猴也埋下了許多隐患。2015年5月，上海市工商局通報，因未經許可仿冒意大利費列羅公司立體商标，上海金絲猴被處罰193萬元。而在後期市場中，金絲猴已難以複制“三粒金絲猴，就是一杯好牛奶”的成功。就連這一“金句”，也是對上海大白兔奶糖“七粒大白兔，就是一杯好牛奶”的模仿。

2 “百年老店”願望落空

2008年11月，金絲猴股份在上海揭牌成立，趙啟三時年60歲，出任董事長一職的是其子趙東旺。彼時的趙東旺雄心勃勃，上任後即宣布金絲猴進入上市輔導期。但天未遂人願，正如後來趙啟三向媒體透露的那樣，複雜的經濟形勢讓金絲猴的上市之路充滿了坎坷，“做了很多工作，包括擴大品類等，但也走了不少彎路。”

2012年金絲猴股份IPO終止，又由于經營不佳，67歲的趙啟三重新出山。也是從那時起，趙啟三萌生了出售金絲猴的想法。

2014年9月，好時公司斥資24.168億元完成金絲猴80%股權的收購，并公開表示，剩餘的20%股權（6.042億元）及5.22億元負債将于2015年完成。根據當時的協議，金絲猴将以獨立業務模式經營，包括創辦人、董事長兼總經理趙啟三在内的多名金絲猴高級管理團隊成員留任。

然而在進行第二輪交割時，好時與金絲猴的矛盾爆發。據金絲猴多個經銷商及區域辦事處主任曾向新京報記者反映，在好時宣布收購金絲猴後，公司開始以“借款發貨”形式讓全國辦事處主任及經銷商先辦理内部借款，然後發送等值貨物，提高銷售業績，但後來市場上出現了嚴重滞銷。這筆借款糾紛也為好時與金絲猴“翻臉”埋下導火索。

2016年2月，好時收購金絲猴剩餘20%的股權，價格為2.353億元，趙啟三帶領的原金絲猴團隊退出，金絲猴曾在央視廣告上打出的“鑄造精品王牌，打造百年老店”願望終落空。

2017年5月，好時因借款糾紛将金絲猴百餘名前員工及經銷商告上法庭，同時也引發金絲猴的部分員工、經銷商共千餘人發出聯名信，稱好時公司拖欠各類費用2.7億元。雙方矛盾公開化。

曾在金絲猴任職多年的食品營銷專家丁忠衛告訴新京報記者，因為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被好時收購也是趙啟三當時的無奈之舉。又由于金絲猴員工大部分是河南人，“他在付井鎮創了一輩子的好名聲也因為與好時的矛盾激化徹底毀了。”

2018年7月20日，上海金絲猴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股權所有人發生變更，好時（中國）投資有限公司悄然退出，變成了上海趙氏實業投資有限公司與上海滬裕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趙氏實業的實控人即為金絲猴創始人趙啟三。

但事情并沒有像外界想象的那樣。金絲猴的“接盤俠”河南禦翔食品有限公司7月25日對新京報記者稱，此次收購“與趙啟三沒有關系”。

3 “二次創業”棄糖轉鹽

趙啟三曾提出一個為外界稱道的“變字經”——“市場變我也變，市場不變我也變，我變引導市場變。”在“變”字哲學引導下，賣掉金絲猴後的趙啟三開啟了“二次創業”，要進軍鹽業。

身為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70歲的趙啟三在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建議國家盡快制定實施鹽行業發展細則，打破地方保護藩籬。采訪時，他拿出一瓶隻有25克的鹽，對媒體說“這瓶進口食鹽售價185元人民币，我們未來就是要做高端食用鹽。”

這也被趙啟三當做他“二次創業”的重點方向之一：“二次創業我搞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在上海鬧市區買了一個古玩城；第二件事，我花了180萬元在尼日利亞收購了一個巧克力工廠，雖然已倒閉15年，但擁有完好的德國設備。”而第三件事正是進軍鹽業。

“老爺子每有一個新想法，我們都有些心驚肉跳。”他的兒子趙東旺曾如此向媒體表示。在他眼裡，趙啟三是充滿活力且強勢的。

據報道，為深入了解中國鹽業，趙啟三用了近8個月的時間走訪調查，結果令他大為驚歎，“我認為中國的鹽行業潛力巨大，其銷售額在未來将遠遠高于目前的每年三四百億，将達到幾千億，甚至上萬億。”

事實上，在賣掉金絲猴後，趙啟三就與河南省衛群多品種鹽有限公司在2015年12月共出資2000萬注冊成立了周口三盛旺食品有限公司，地址就設在趙啟三的老家沈丘縣。2016年7月，該公司變更了主營範圍，增加了食鹽業務。

棄“甜”投“鹹”，已是古稀之年的趙啟三能否重回食品王國“寶座”令業界關注。“有膽識，有遠見，有魄力，有水平，有格局。”這是丁忠衛對趙啟三的評價，“雖然金絲猴這次回歸應該與趙啟三的搭橋有關，但他放棄金絲猴已成事實。”

本版采寫/新京報記者 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