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張先生，很多次看他演的片子，我甚至感到有些嫉妒，一個男人，他的身上卻潛藏着那麼多可能，每一種可能竟都讓他張揚到極緻。這句話是詩人沈浩波評張國榮先生的。觀看過張先生的很多部作品，一開始就很喜歡他，看完《霸王别姬》就徹底淪陷了。看完《霸王别姬》，突然就知道風華絕代的含義了，也突然懂了木心說過的話：“美無性别，若有性别則是性不是美。”這句話用來形容《霸王别姬》裡的張先生再合适不過了。

　　《霸王别姬》是湯臣電影有限公司出品的文藝片，該片改編自李碧華的同名小說，由陳凱歌執導，李碧華、蘆葦編劇；張國榮、鞏俐、張豐毅領銜主演。影片圍繞兩位京劇伶人半個世紀的悲歡離合，展現了對傳統文化、人的生存狀态及人性的思考與領悟。《霸王别姬》我隻看過一遍，不敢再看第二遍，原因有二，其一是這部電影實在太好了，不敢看第二遍；其二，實在是不敢去看了，那種氣憤和悲痛以及絕望我不想再體會第二遍。164分鐘的霸王别姬，舍不得快進一秒，唯怕是要錯過什麼。

　　“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他竟殘忍的一語道破了蝶衣隐藏的自我。“不瘋魔不成活”虞姬與蝶衣本是一人，所以段小樓下跪的瞬間，已經注定了蝶衣的死亡。楚歌還未響起，霸王卻已下跪，試問又如何與虞姬悲壯一别。畢生的信念不過是一場戲。那一刻被摧毀的不止是小樓的尊嚴。更是蝶衣的信仰。在楚王下跪的時候，魂就沒了。就像現在的社會一樣，他是豺狼，是餓虎，隻是披了一層人皮。從小蝶衣師傅教的的是成為角，而不是為了錢。而現在師傅教的是怎麼賺錢，而不是成為角。殊不知錢不過是角附屬之物，而隻有成為角，無論那個朝代都需要你。不像清朝的公公，後來的小四，不過是那個朝代的毒瘤。

　　他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從一而終是電影的主題，再看陳凱歌之後作品，難有昨日輝煌，早已江郎才盡。已經離開兩年之久，再見到你，仍有初次時的緊張和心跳加速，你一身休閑裝，穿着帆布鞋，抿着唇，随意地靠在牆上。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那一場轟轟烈烈卻不明不白的告别，我長恨當哭，你緘默不言。

　　蝶衣仿佛就是哥哥，哥哥仿佛就是蝶衣，二人已經分不清真假。從一而終。差一年，差一天，差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不瘋魔，不成活。我記得很清楚。假霸王，真虞姬，人生如戲，進得去，出不來， 最後唯留一個深刻的遺憾。哥哥，永遠記得你，無意的柔情萬種。虞姬死了，程蝶衣死了，張國榮死了。戲裡戲外，真真假假，可是，結果都一樣。當一個人選擇死亡，是因為，他所遭受的痛苦已經大過死亡。

　　小樓依舊當年貌，世間已無程蝶衣。笙樂仍奏破婁音，芸生不見張國榮。帝王将相，才人佳子的故事，諸位聽得不少。那些情情義義，恩恩愛愛，卿卿我我，都瑰麗莫名。根本不是人間顔色。

　　人間，隻是抹去了脂粉的臉。

　　就這兩張臉。

　　——摘自李碧華同名原著《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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