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人:小雅(化名),女,23歲,自由職業
一個周六的下午,我坐在生活空間二樓的玻璃窗前,小雅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我的面前。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她的臉上甚至還有着幾分幼稚的神情,隻是與之不協調的是她身體的笨重,原來,她已懷孕數月了。小雅笑着與我寒暄,但淚水還是在一瞬間溢滿了眼眶,我困惑着,這個即将披上婚紗、即将為人母親的女子,為何有着這麼多的憂傷。
我對家有着格外的渴望
2007年4月,我在一家公司工作。一天,因為工作關系,我認識了守勳。守勳是一名司機,比我大10歲。守勳并無特别之處,但當他追求我時,我還是接受了他的邀請。那時,我剛剛結束一段感情。我和曲波是戰友,我們相戀了4年。可是這份感情卻遭到了我家人的強烈反對,因為曲波的家在安徽鄉下。當我退伍後,我的家人竭力阻止我再見到曲波,為了不讓家人傷心,我做了讓步。和曲波分手後,我很難過。正在我情感低落的時候,守勳出現了,于是,我們開始交往。
起初,我對守勳并沒有特别的感覺,但随着時間的推移,我漸漸喜歡上了他。守勳畢竟年長我許多,年過而立的他有着我所沒有的成熟。在我們的交往中,守勳表現得主動而熱情。他每天對我噓寒問暖,我們出去吃飯時,他總是忙着為我斟茶、布菜,從未被人如此關心過,以至我的眼睛常常濕潤了。守勳會時不時地送我一些小禮物,一個小發卡、一個鑰匙扣,甚或一支棒棒糖,東西不大,卻讓我體驗到了被寵愛的快樂。守勳給了我許多的感動,于是,有一天,我把自己完全交付給了他。
有人說,女人的心和身體是一緻的。與守勳有了肌膚之歡後,我把自己看做了他的女人。尤其是一個月後,當我發現自己懷孕後,我決定嫁給他。可是當我把守勳帶到家人面前時,卻遭到了家人,尤其是母親的強烈反對。母親勸我流産,她說,“你還小,可以重新開始。”我很生氣,我覺着母親一點也不在意我的感受,因為我對家、對愛有着格外的渴望。
我五歲那年,父母離了婚。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父親,我和母親住在外婆家。以後,母親再婚,隻是她向對方隐瞞了我的存在,而這個秘密一直延續到現在。我跟着外婆、姨媽生活。她們對我很好,可這依然彌補不了家庭破裂對我造成的影響。
小時候,每每看到别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嬌,我總是很羨慕。上小學時,每逢開家長會,總是小姨代表家長來學校,雖然老師和同學們不會說什麼,但他們的眼神總是讓我很自卑。我很孤獨,卻無人能訴,因為外婆、姨媽,還有母親難以理解我的善感與多愁。很多個晚上,我蜷在自己的小床,淚水打濕了枕頭,我小小的心髒裡滿含着對愛的期待。
高中畢業後,我參了軍,以後,我遇到了曲波,我們相愛了,可是這樁感情最終因顧慮家人的感受而放棄了,讓我心中留有深深的遺憾。如今,當母親又一次要求我放棄我的感情時,我十分反感。因為我渴望有一個家,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原來愛情并不如我想的那樣
2008年1月29日,我和守勳登了記。我的母親,包括我的外婆、姨媽,都非常生氣,但我覺着這是我的選擇,無論将來窮富,隻要能和守勳在一起,我都會很開心。我和守勳将婚禮定在了4月12日。于是,我開始憧憧着那一天,我想像着我穿上婚紗幸福的樣子,也想像着即将出世的孩子的樣子,我沉浸在一個準新娘、準媽媽的喜悅之中。
當我和守勳從戀人變成法定夫妻後,花前月下的浪漫全變成了柴米油鹽的現實。有人說,愛情隻有十八個月的生命。而我和守勳的愛情壽命更短。随着我們關系的深入,守勳對我的熱情大為減退。他不再像往日那樣對我關懷備至,下班回到家後,他不是看電視,就是上網打遊戲或者睡覺。每當我試着與他說點什麼時,他總是不耐煩。漸漸地,我感到很寂寞,心中有了些不滿足,我感覺這和我想像的婚姻不一樣。每當我說起這些感受,守勳總是不屑地說我太幼稚,他說婚姻不是“過家家”,不是演電視劇,沒有那麼多的情節,更沒有那麼多的浪漫。
我和守勳在對婚姻的理解上是不同的。或許我和守勳年齡相差太大,導緻了我們審美上的差異,在裝潢問題上,我們發生了嚴重的分歧。我正處妊娠期,脾氣比較急躁,而守勳也沒有了往日的耐心,以緻我們經常争吵不斷。我自小就是一個敏感的孩子,每當守勳對我大喊大叫,我的心總是陣陣扯痛。而我的性格中又有其執拗的一面,從不願服軟,無論心裡認為多麼的不應該,但仍控制不住自己地與守勳吵。隻是後來我才知道,感情如一件精緻的瓷器,是需要精心呵護的,一旦有瑕,便再也無法恢複。
一天,我和守勳又因為裝修房子的事情,發生了争吵。讓我想不到的是,這一次,守勳竟然向我舉起了手。雖然他最終将手放下了,但愛情就是如此的脆弱,就在他舉手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深深地受傷了。因為在我的愛情詞典裡絕沒有“暴力”這個詞。守勳讓我感到陌生和害怕,我覺着我太不了解他了。在極度傷心之下,我收拾東西,回了外婆家。
孩子是我生活的全部希望
得知守勳的所作所為後,我的母親和外婆非常生氣,她們認為守勳太不珍惜我,在我懷有身孕的時候,就動手,将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母親和外婆竭力勸我離開守勳。經過一番冷靜的思考,我感覺我和守勳感情基礎太薄弱了,結婚的決定也太過倉促,于是,我萌生了離開他的念頭。
我去醫院咨詢引産事宜,隻是肚中孩子似乎有心理感應,在我和醫生對話的時候,便在我肚裡不停地動,拼命提醒着我他(她)的存在。我的眼淚便嘩地落了下來,與生俱來的母性讓我不忍放棄這個已經成型的孩子,于是,我走出了醫院。
既然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我就要找守勳好好談談,我希望我們一起努力,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而不能讓孩子步我的後塵。未承想,守勳對我相當冷淡,他說,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都接受。他那種無所謂的态度讓我非常傷心,我感覺到了他的不在意,按照我以往的性格,我會選擇離開,但為了肚裡的孩子,我還是決定如期舉行婚禮。
當我将自己的決定告訴母親時,母親傷心極了,而自那一天起,母親便不再和我說一句話。我知道我讓她失望了。同樣難過的,還有外婆,她說,“明明知道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卻為何還要繼續往錯路上走呢?”我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我不得不承認,童年時父母的離異,給我的心靈留下了嚴重的陰影,以後,經曆過曲波、守勳這兩段失敗的感情,讓我對感情變得越發悲觀,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嘗試新的感情。現在,孩子是我最後的希望、也是我的全部希望。
婚禮一天天迫近,可是經曆過這許多的事,我已再無幸福可言。沒了家人的祝福,這注定會是一場不完美的婚禮,所以,我根本沒有心情去試婚紗。看着日曆一天天翻過,我的心鑽心地痛,我不知道為何我的人生之路走得如此艱難。我和好友薇薇的婚禮在同一天,可是注定她會是一個幸福的新娘,而我卻是一個哭泣的新娘。朋友們都說我的決定錯了,可是我已經沒有勇氣去糾正了,我隻能任由命運的波浪将我推向未知的前方……
聽完小雅的傾訴,我不停地歎着氣。我試着問她,明知道不愛,卻執意去嫁,這樣做,對守勳、對自己、對肚中的孩子負責嗎?小雅卻堅持說,她要的是将來和孩子生活在一起。面對她的執迷,我又是一陣歎氣。
小雅說過她不想讓孩子步她的後塵,但她的做法卻恰恰相反。有句古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作為旁觀者,我們都清楚地看到了小雅的幼稚,可是她卻不知,或許隻有自己跌倒了、摔疼了,才知道世事的真僞。小雅說,她的婚期不變。雖然心中有着很多的擔心,但我還是給予了小雅最美好的祝福,我惟願我所有的擔心都是“杞人憂天”,希望小雅和守勳能夠珍惜這份牽手的緣,讓他們的感情生活向好的方向發展,給自己和孩子一份幸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