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一日,在咖啡座等女朋友一起去逛街,不經意間聽到鄰座一輕軟的男聲如莺燕,嗔道:“我不管啦,等你出國回來春天都要過了,還穿什麼穿啊?你答應買給我的,怎麼說話不算話啊!”什麼?揉了揉耳朵,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對白。下面接着,“紫色還是黃色?好像這兩個顔色的我都沒有啊,嗯嗯,要不全買給我啦,誰讓你拖了這麼久……”忍不住回頭:男性,年輕,貌美,旁若無人地宛然嬌笑着,怡然自得之情溢于言表。我敗下陣來。
《聖經》上說,當女人生不出孩子,男人像女人的時候,世界末日就到了。我坐在世界末日就要來臨的城市街頭,抓緊時間回想男人這個種群,說起來也不知道他們遭受了怎樣的損毀和巨變,竟然會發生如此這般的物種變異。
大概5年前的時候,聽見女伴說,現在男人不會做飯哪行?最好褲子也能熨得筆直啦,知道哪個牌子的洗發水适合我的頭發;大約3年前,我知道一個女朋友的男伴把工作辭了,專心在家幫她打理工作,接發郵件,然後偶爾去學個鋼琴才藝在聚會時展示。
一年半前的樣子,我家隔壁的男孩子開始塗唇膏,并且懂得以嗲嗲的音調和開奔馳小跑的女朋友鬧别扭。今天,我茫然地站在大街上,坐在寫字樓裡,走在城市每個角落,沒有喉結、沒有胡須、皮光肉滑、巧笑倩兮的男人比比皆是。我必須在電梯裡忍受他們的香水味兒,看着他們隻在下班高峰搶出租車時展現眼疾手快,聽他們肆意宣洩着連我自己都常常隐忍不發的情緒和牢騷。他們誠然是合作無礙的同事、性格溫和的朋友或美化市容的路人,但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沉浸在難以言喻的失落中。
我滿頭霧水地閱讀着這新一頁的男人,發現自己和身邊的女人們一樣沒明白:不是不久前還在呼籲不要讓男人活得太累,鼓勵他們勇敢宣洩和表達嗎?不是都在抱怨男伴木讷太粗糙不懂得情趣嗎?我們明明一直在按照自己的理想塑造和改變着男人,然而在他們變得又柔軟又花俏又敏感的此刻,我們卻喪失了想象中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