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章的另一個傳奇的民族是彜族，從彜族的村寨再到國度，經曆了千百年，夜郎古國的輝煌是彜族村寨和燈火彙聚而成，像溪流注入湖泊，遼闊和浩瀚是古夜郎國本來的樣子，而并非“自大”。

赫章，是一個盒子，鎖着夜郎古國最珍貴的記憶。所有關于夜郎國的神秘，可以從赫章的可樂鄉揭開一角，還原憑空消失古王國的神秘往事。

赫章的山巒和草原

夜郎國大緻存續于我國春秋戰國至西漢成帝和平年間，前後約300年，漢代之後，古夜郎國就神秘消失，也沒有後續的史籍記載，給曆史留下一個大大的問号。

在可樂鄉一片玉米地，赫章宣傳部副部長指着那些綠油油的莊稼說，就在這片農作物之下，埋葬着夜郎國數個朝代的秘密，僅僅這一片是這個王國經曆數個朝代的疊加——在可樂，關于夜郎古國的的考古發掘先後進行了9次，出土的墓葬群讓這個世界都為之驚歎：墓葬群分布面大且高密集中，涉及範圍達3.5平方公裡以上，其中有不同時期的墓葬疊壓在一起，文物年代跨度很大，涉及戰國、西漢、東漢各個時代。

可樂，彜文古籍稱為“柯洛倮姆”，意為“中央大城”，史志記作“柯樂”——也就是現在赫章縣的可樂鄉。這個鄉村現在已經波瀾不驚，從她樸素的農村形象，很難将她和幾千年前消失的夜郎古國都城聯系起來。

“柯洛倮姆”考古發掘

一直生活在“柯洛倮姆”的尋常百姓家，經常會在整理耕地，開荒割草的時候，撿到一些“磚瓦”，他們拿回去砌豬圈、蓋茅房；有時候，地裡的土方突然塌陷，露出一些“洞穴”，裡面有很多各樣的壇壇罐罐，他們以為這些東西是土地神的器皿，帶走會有壞運氣降臨，大都再次将之埋葬在地下——他們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他們所接觸的，是曾經消失的那個古王國繁盛至極的餘溫，是彜人祖先關于建築和生活審美的殘片。

頭部套銅釜，足下墊銅洗的“套頭葬”

現在，雖經過數次的考古發掘，大部分文物都被國家妥善收藏，但仍有村民在耕作時，撿到“秦磚漢瓦”和一些奇怪的陶制品。這些随時随地可以出現的“驚喜”，讓赫章可樂的百姓有了很多驕傲——我家就在這一片沉睡着古夜郎國文明的土地之上，我的房子的土磚曾經是這個王國的皇城一角……

可樂考古發掘現場

夜郎國與我們聯系最大的可能隻有一句成語——夜郎自大。現在，我們總把坐井觀天、狂妄自大、盲目自負的人或事稱作“夜郎自大”。正如回憶是會騙人的，即便是典故，經過口口相傳，演化和變遷也會變成另外一番樣子。正如我們現在會曲解孔老夫子的“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忘了它真正界定的是“再，斯可矣”。

可樂出土文物——銅立虎

“夜郎自大”這句成語典故出自司馬遷的《史記·西南夷列傳》：“滇王與漢使者言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而實際上《史記·西南夷志》中也記載了：“西南夷君長以什數，夜郎最大。”

古夜郎國地廣數千裡，是西南夷的國家中最大的城邦，确實是當時中國西南最大的國家，其文化之燦爛，盛極之時的繁華，甚至讓強大的漢朝都感到威脅——《史記·西南夷列傳》載有：“竊聞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餘萬”。兵壯國強之外，《史記》還提到夜郎國的經濟：“獨蜀出枸醬，多持竊出，市夜郎。”當時，産于四川的枸醬是一件奢侈品，漢有律令，不得将之外售，蜀人不顧禁令，偷偷将枸醬運到夜郎高價銷售，可見夜郎國之富庶，國力之強盛。另有史書載：“居其官者，皆富其十世。”意思是在夜郎國擔任朝廷命官，可以讓子孫後代十世富足。

可樂出土文物——無胡銅戈

我想，一句被誤讀的成語是解讀不了古夜郎國的神秘往事的。

在可樂鄉的太陽廣場，十二生肖的塑像着夜郎古國臣子冠服，在晴天的陰影裡模拟日晷的指針，把夜郎古國的興衰凝結成瞬間風雲，夜郎王的精兵十萬和他奢華的宮殿，富庶的城邦都在這個甯靜鄉村的另一個時空擴展開來，窮盡了我們的想象，也終止了我們的想象，依然神秘，依然隻有背影。

可樂出土文物——幹欄式陶屋

《莊子·知北遊》雲：“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天地大美，四時序列，萬物榮枯，那都是由于“惛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的本根。

一切得失都是順應，不必強所不能，于是生之歡樂、死之悲哀都會在這個大順應、大過程之中消融，如此，則真正超脫了世間倒懸之苦。古夜郎國強盛、消亡，韭菜坪的花每年都開，苗人的歌舞也一直不會停歇……

時間無始無終，前後都是永遠。

赫章的阿西裡西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