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5）願意成長，願意付出，才是好員工

韓雪麗

溫惠這幾天陸續在面試，幾天下來，她得出一個結論。

以公司目前的狀态，招聘有經驗又高學曆的，還不能馬上給員工入保險，這不可能，也不現實。

李墨軒選定了家具，很聰明地轉了轉二手家具市場，這裡能淘到好東西，有些是九成新，但東西是好東西，價格卻優惠得多。

家具送到後，李墨軒指揮人家放好之後，這才松了口氣。

家具他可以選二手的，但是綠植卻出手大方。他的辦公室裡，還有公司的辦公大廳，擺放了綠蘿，選綠蘿是溫惠的主意，溫惠說，這個好養護，也養眼，也提高辦公室的辦公氣質。

這樣布置之後，李墨軒感覺，舒服多了。電腦也安置好了。他和溫惠商量員工的事。

他自己帶過來一個策劃主管，這個人，是他從别的廣告公司挖來的，倒不是說水平多麼出衆，而是這個人特别能吃苦，原來的小公司裡，他一個人寫文案，還帶跑業務，雖然沒什麼大客戶，可是小客戶不少，李墨軒欣賞他的吃苦耐勞，感覺他的廣告文案，寫得還可。

他一提讓石川來做策劃主管，石川馬上同意。給石川的待遇，是按市場的策劃主管給的，可是石川還負責給李墨軒開車，陪同見客戶。李墨軒感覺合算，石川也樂意，他原來的公司裡，有策劃主管，什麼活不幹，都推給他，還沒事訓他，現在他有種翻身的感覺，他自掏腰包印了名片，遠揚廣告公司策劃經理。

石川是外地的人，畢業四年了，一直在這個城市，他很有存錢的意識，他的目标是購房，他在二環外三環内，首付了一套一室一廳房子，家裡幫不了忙，都是他這幾年自已掙的，他大二就在外面打工，不怕苦不怕累，暑假還在工地上搬過磚。

不過，他還算注重形象，工裝還是舍得花錢。尤其是跟着李墨軒進了遠揚廣告。他特意置辦了一身套裝。

溫惠第一眼就對他滿意，感覺這個人，是吃苦耐勞型的，而且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小夥子形象不錯。

李墨軒叫石川一起來開會，盡快定下來，一個設計 ，一個策劃助理，現在李墨軒想，既然業務不多，不如就石川加一個策劃助理好了，設計要到位。

李墨軒看上了一個有工作經驗的策劃，說是經驗，不過是策劃助理的經驗，可人家要的工資很高，比市場行情還高些，而且，要求馬上上保險。

溫惠對她的印象不好，強調，這個小姑娘太嬌氣，感覺不合适，據她的背景調查，這個小姑娘離開原來的公司，就是因為脾氣大，不願意加班，頂撞領導。

石川馬上搖頭，這樣的不适合，咱們創業型的公司，來咱這的，要願意成長，願意付出。

溫惠笑笑，你總結得好，願意成長，願意付出。

李墨軒想想，這個人，其實是給石川用的，幹脆說，你感覺哪個合适，石川說，劉文靜吧，溫經理介紹，說這個小姑娘懂事老實，挺踏實，沒什麼要求，願意加班。

李墨軒看溫惠點頭，想想，目前公司這樣，的确需要事少願意幹活的，于是，他點頭，你們倆商量吧，我就不管了，那個設計，明天通知來複試，我談談，目前隻招一個設計，還是要有一定的水平，而且幹活速度要快，頭腦要機靈，是一定要有廣告公司工作經驗的。

石川想說什麼，終于沒說。

他上班四年，加上大學打工那幾年，有一定的社會閱曆，他是老實，可不是傻。他看得出來，李墨軒對人員的要求挺高，張口學曆，閉口工作經驗，還要同行業的經驗，這個要求可不低，他其實有個老鄉，在印刷廠的設計室上班，工作能力不錯，其實挺合适。隻是他不好意思提，怕李墨軒誤會他想用自己人，幹脆，讓李墨軒先自己定吧。

李墨軒面試了三個設計，都不太理想。

溫惠幹脆安排劉文靜入職。劉文靜電話裡，非常高興。一個勁地道謝，滿滿的興奮與歡喜。

劉文靜放下電話，馬上興奮地奔向廚房。卻發現馬老師不在。劉文靜喊了幾聲媽，都沒人理。

她有些奇怪，想想，她午睡醒了，好似沒聽見家裡有動靜，可是馬老師去哪了，這大熱天的中午，她幹什麼去了。

劉文靜滿心的歡喜，無人分享。她馬上給張月打電話，張月，我找到工作了。

張月真心的祝福。好呀，就是遠揚嗎。

劉文靜點頭，張月，我真運氣。

張月問了問公司的情況，對于一年以後上保險，有些皺眉。她說，何老師不是講，這樣的公司，不太靠譜。

劉文靜說，我知道，可是我這幾天，也打聽了，這類公司，好多都這樣，除非是大一點的正規點的公司，可是那樣的公司，我也投了簡曆，人家沒有通知我面試。

我們鄰居介紹了一家公司，倒是正規，是一家商貿公司，不過是做庫管，我不想去，我還是喜歡做策劃。

張月勸她，你何必非要做策劃，做庫管蠻好的。

劉文靜搖頭，我喜歡策劃。

張月知道劉文靜的脾氣，好吧，你既然願意，那就算了，不過，你多個心眼，那家公司，要是不按時開支，這可是底線，你馬上離開。要降低付出成本。

張月的話，讓劉文靜心中有些不安。

會嗎，還有公司不按時開支，她心裡想，不按時開支，怎麼好意思指揮員工呀，這是多麼不負責。

張月卻肯定地說，多了去了。這幾天，我也打聽了不少，我媽，一直說，幸虧我親戚幫忙，進了大工廠，不知道多好。

劉文靜眼前浮現溫惠的面容，她想，不會的，溫經理那麼友善。

她放下電話。心裡的歡悅，少了不少。

她到陽台上，看見了拉着行李箱出門的宋芙蓉，宋芙蓉長發燙成了紅色的波浪，她現在是小區的明星人物，車進車出，這不，她上了一輛來接她的奔馳。

劉文靜想，人和人的差距真大。

她現在的交通工具，是家裡的一輛舊自行車，還是馬老師以前的舊車子。

馬老師說，先讓劉文靜用吧。

劉文靜喜歡這輛舊自行車，雖然樣子老舊，可是騎着舒服，她喜歡。

田然倒是說過一次，有些舊了，我不怎麼用自行車， 你用我的吧。

劉文靜馬上說，我這個挺好騎的。她不好意思。

她去庫管的工作，是田然的媽媽張蘭給介紹的。她雖然不打算去，可是總要感謝人家，怎麼好意思用田然的新自行車。

田然的自行車，是她上大學的禮物，舅舅送的，不過，田然真的沒用過幾次，她都是坐車，她似乎不喜歡騎自行車，她感覺那樣小腿會粗，她也講究形象，不過不是像宋芙蓉那樣整容畫妝，而是保養健身。

宋芙蓉的整容效果不錯，她開了眼角，修了下巴，紋了眉，她說，那可不是整容，隻是微整。

她想過大動，母親李芬堅決不同意，李芬也愛美，宋芙蓉愛美還是受母親的影響，現在的李芬四十六了，還是不畫妝不出門，她的身材好，又會打扮，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

李芬說，動刀子不是小事，不許瞎折騰。什麼隆鼻子呀豐胸呀，你給我死了那條心。宋芙蓉說母親還是太保守。

李芬滿意女兒愛美，可是不允許她在整容上過于迷戀，她是見過整容失敗的，那太可怕，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她勸女兒，用畫妝補好了，你的模樣不錯，這樣已經不錯了。

宋芙蓉有些怕母親，她的成長中，所有的事，都是李芬作主，父親隻管出錢，不管事，所以李芬講了諸多失敗的整容例子，她也有些怕。這才不再考慮在臉上動刀了。

她問母親，媽，我現在比田然漂亮嗎。

田然是宋芙蓉的一個心結。

宋芙蓉感覺，她少年時期的好多光芒，都讓田然搶了，田然的父親是廠長，田然是學霸，而且還長得漂亮。人家說田然氣質好。她那時不知什麼是氣質。

宋芙蓉上車時，看見在陽台上的劉文靜，她本想說話，可是有些遲了，就沒說什麼。

劉文靜正滿心滿意高興，對于自己的自行車，和宋芙蓉的奔馳車有什麼區别，還沒怎麼憂傷。

劉文靜的高興，在見到母親時，打了折扣。

馬老師回家時，一臉的汗水，臉色有些蒼白。

劉文靜體貼，忙扶母親坐下，媽，你去哪了， 這大熱天的。你不怕中暑。

因為母親滿臉是汗水，沒敢開電扇，劉文靜拿了紙扇子，輕輕地搖着。

馬老師端起水，喝了兩口，這才舒服些。她用手帕擦汗。馬上就濕了。

劉文靜奇怪，媽，你出去幹什麼了，也不和我講一聲。

馬老師感覺舒服些，嗓門大了，幹什麼，還不是為了你這個死丫頭。

劉文靜不解。

馬老師說，先找了我一個老同學。

原來，馬老師有個老鄉的兒子，在商場做部門主管，馬老師靈機一動，提了家裡最好的那瓶子劍南春去了人家，托人家幫忙，給劉文靜安排個工作，她想，商場的營業員，總比自已校辦工廠的車間工人好吧。

老鄉和馬老師有點遠親，痛快地給兒子打電話，人家說了，年紀也合适，不過隻能先做臨時的，現在也不太講究這些，隻是沒保險，不過，可以調到一個好的櫃台，有提成，收入還不錯。

馬老師心花怒放，極有成就感。

可是出來時，馬老師還是轉到了遠揚廣告的寫字間，她找物業打聽了一下，物業說，是新搬來的，不過人很和氣，來辦手續的是一個中年女子樣的人，氣質不錯，我們叫溫姐，說是廣告公司，一下交了半年房租，這幾天，進進出出，不是電腦就是家具，綠植弄了不少，他們上去看了一下，布置的挺好，挺有文化味。

馬老師心想，租的房子，這些家具，不值什麼，這公司能長久嗎。

她找了個理由，進了遠揚廣告，說是物業的。溫惠倒沒懷疑。

馬老師上下打量了溫惠，一身質地不錯的套裙，短發燙成了外翻，人很精幹。

她也見到了石川。一個看上去陽光燦爛的小夥子，她對石川印象不錯，看着一臉憨厚相。

她假裝問了幾句， 公司什麼時候開業的話，匆匆走了。

應該講，她對溫惠和石川的印象不錯。不過，她還是不太放心，這種小公司，能不能存活。

她和劉文靜講，還是去商場吧，那家商場效益不錯的。

劉文靜搖頭，媽，我不想去，我想去廣告公司，我喜歡自己的專業。就算這家廣告公司有風險，可是我也能積累工作經驗，以後再找工作，我就是有行業工作經驗的人。

劉文靜态度堅決。

馬老師不爽。你這個死丫頭，不懂事，我為了你求人，你還挑三挑四不懂事，你要是過幾個月，再找工作，有意思嗎。

劉文靜說，有什麼呀，我發現，應聘也不是很複雜呀。

馬老師生氣，你懂什麼，你去了商場，以後找對象，也好講，現在到了一個小公司，誰看得起你。

劉文靜不懂，媽，這是兩回事，一個營業員，就有了身份嗎，真可笑。

母女争執不下。

這時候，電話響了，劉文靜松口氣。

馬老師接了電話，是張蘭打來的，她也是一頭火氣。原來田然和她吵了幾句，去舅舅家了。她想讓劉文靜給田然打個電話，勸田然回家，因為田廠長明天出差回來，要是知道母女倆生氣，又該怪張蘭了。

馬老師滿口答應。她想，既然張蘭一個人在家，倒是過去可以談談劉文靜工作的事。

她安排劉文靜，你去找找田然吧，和她好好說，不要怄氣了，田廠長那麼辛苦，十天半個月不在家，好不易出差回來了，一看老婆孩子吵架，多不好。

劉文靜答應。她看看外面的天氣，心裡想，得，出門吧。

劉文靜換了身衣服，重新抹了防曬霜。拿起剛買的遮陽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