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晃蕩了一天，到家已是晚上十一點，剛要睡覺，樓下一群流浪狗又開始了夜間巡邏，撕咬聲在深夜聽起來格外撕心裂肺。好一會兒，這種讓人緊張的打鬥聲逐漸遠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于是就想起最近80歲老人被狗咬的新聞，狗主人不承認，不道歉，态度惡劣，老人的家人找記者幫忙，結果讓幫忙的記者“遇到最難幫的忙”，在鏡頭前哭了起來，對于此事，不做評論，倒讓我想起了與狗有關的一些往事。

狗，通人性，調皮可愛，又可看家護院、牧羊放牛、打獵放哨，是人類的好幫手、好夥伴。小時候，村子裡家家養狗，因此我對狗有着深厚的感情。那時的狗亂叫的少，咬人的不多，哪隻狗要是不分好壞地亂叫，甚至咬了人，遲早會被主人殺掉，大家都說好狗不咬人。我記得那時鄰居家養了一隻大黑狗，全身油光水滑，所有的村裡人它都認識，平時有誰到他們家去，它蹲在門口隻看一眼，不吵不鬧，遇見它喜歡的還會搖尾巴，很親熱的樣子，所以我們都愛和它玩，甚至敢坐上它的背，揪着它的毛發當馬騎。

後來，我們長大了一些，這些通人性的狗狗都老去了，這時候很多人已經不養狗了，據說是因為狗太通人性了，有了感情，看見狗就想起曾經那隻忠實的老狗，傷心落淚，所以幹脆就不養了。

不過還是有人依舊在家門口栓一隻，要麼是外面引進的大狼狗，要麼是體形巨大的藏獒，整天汪汪汪地叫個不停，隻要誰從它家門口經過，保準得到一陣它的嚴重警告。明明你已經好多次經過它家門口了，明明它知道你是村裡人，明明你并沒有打算去它家，它就是不認這個賬，每次都叫，很緊張，恨不能掙脫鐵鍊撲倒你的身上咬你一口。所以，有狗的人家我從來不去，去他們家就像上恐怖分子的碉樓，心驚膽戰，得有足夠強大的心髒才行。一般都是在門外大聲喊主人出來，能當面解決的就絕不上家裡，後來，變成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主人用這種方式拒人千裡之外，門口的大狗像個廣告，告訴别人——拒絕入内。寫到這裡，那種狗吠的危險場面在腦中揮之不去，我甚至經常在夢裡夢見拴着鐵鍊的狗朝我跑了過來，好在，狗是拴着的。

由于狗在家門口蹲守，吃喝拉撒全在哪裡，加之吃的也多，于是狗主人家門口從來不是幹淨的地方。如今人們生活條件好了，人吃什麼，夠吃什麼，我們村有個人經常做飯時自己一碗，狗一碗。狗的生活水平從以前的殘羹剩飯到如今的大魚大肉，真是不可同日而語，甚至有的狗還挑食，我不得不感歎這世道變化快。也不知什麼原因，最近這七八年，村裡人都興養寵物狗，個子小、沒力氣，隻會叫，誇張點說，拳頭大小，别指望它能看家護院，所以，很少栓繩子。與時俱進，狗也來去自由了，于是到處亂搞，一窩一窩的雜交，這下好了，主人無力飼養，就騎摩托車，沿公路線兩邊亂扔。别以為隻有城裡有流浪狗，農村更多，成群結隊，走村串戶，偷吃農民的豬食雞飼料都是輕的，養的雞被咬死是常事，平時一大群擋在路邊，讓人心下膽怯，不敢上前。狗們經常對着你狂吠，跑到你腳下繞着腳脖子亂叫，這情形要是心髒不好，會當場要暈過去。當然，你要是不把它當一回事，把它看得普通一些，它們也就那樣叫一叫，多數還是跑掉了，并不會對你造成多大威脅。

流浪狗們也是一個江湖，拉幫結派互相撕咬，沒事就愛操練，老大帶上小弟搶地盤，或者為追一隻兔子，在莊家地裡來個五公裡越野，所過之處聲勢浩大。

農村的狗還是健康的，地方大，放的開，活動足，狗沒有心理疾病。城裡就不一樣了，整天待着鋼筋水泥森林裡，空間狹小，時間一長人都出心裡問題，何況狗?整天關在樓上，與世隔絕，不躁動是不正常的，好不容易出去放個風，能不激動?能不做出一些出格舉動?能不朝人撒氣?

樓上就不适合養狗，掉毛，随地大小便，破會物品，深夜亂叫，影響整個樓，我去過的養狗人的家裡，都不怎麼好聞，有種味道，而且比較亂。

可是呢？狗和其他寵物又很不同，比如導盲犬對盲人很有幫助，又比如對孤獨的人來說，它就是伴侶。現代人自我隔絕，孤獨感日漸增強，養一隻狗，有了陪伴，又有了照顧他人的成就感，可以說狗滿足了人們的種種欲望，可是誰來滿足狗的欲望?畢竟，城裡的空間太小了，要知道，它們的祖先可是曾經的草原狼啊!

2021年11月21日，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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