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爾康發短信給藍素素說,素素,每次我需要用錢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藍素素看了呆愣許久,但終究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他。甚至,她連表情,也不知該調整到多少度,才能夠應對倪爾康這句看似如此掏心掏肺的話。
藍素素不知道怎麼就招惹上了倪爾康,用招惹這個詞,是因為倪爾康在她的心裡,實在說不清是愛還是恨。她最初認識他,就是因為利益上的相合。倪爾康所在的公司,要出售一批式樣上有些過時的衣服配飾,而藍素素恰恰是服裝公司的一個業務員,倪爾康不過是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問是否要貨,藍素素便自此與他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藍素素天生是個好脾氣的人,又有不錯的設計能力,倪爾康将樣品照片在網上傳給她看的時候,她出于客氣,随便安慰了一句,說,這些配飾其實搭配一些流蘇應該會别有風情,可以讓它們起死回生。倪爾康就因為這句話,水草一樣纏上了藍素素,讓她想要費力掙紮,卻發現越是掙紮,就纏得越深。
倪爾康到底纏着藍素素幫忙購進了這批配飾,這樣做的結果,倒是出乎藍素素的意料,不僅讓倪爾康在公司的地位迅速蹿升,而且還因為公司采納了藍素素關于增加流蘇風情的建議,而讓一批本來滞銷的服裝跟着在市場上脫銷。至于藍素素也因此得到公司獎勵的一筆不菲的獎金。
藍素素用這筆錢請倪爾康吃了飯,兩個人在微醉中,似乎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彼此深聊起來,才知道竟是來自北方同一個城市。隻不過一個因為大學畢業而留在了上海,另一個則是從北方為了打拼而至上海。
倪爾康大約是真的醉了,也不管酒吧裡人人都需要安靜,就拍了桌子,說,你看,老天爺從來都不會亂牽線,我們在家鄉的時候不認識,跑到上海,這一場相識,想逃都逃不掉。所以素素,你還是認命,交下我這個朋友,絕對沒有錯。藍素素被說得也有些受了感染,咕咚灌下一杯酒,說,爾康,以後有什麼事,我們互相幫助。
藍素素酒醒之後,躺在租來的小房子裡,看着昏昏欲睡之時,倪爾康發來的一條又一條的短信,便覺得有些許的清涼,遊絲一樣,彌漫了全身。這是她第一次,在濕熱的上海,覺得有一絲的涼意。盡管她在上海,生活了6年,相比于剛來此地一年有餘的倪爾康,算得上“老上海”,可是她依然無法适應這裡的天氣。當然,也包括生活。
藍素素是個懶散的人,平日裡朋友發來的節日性的問候,她從來都不回複,除非是有人以為她失蹤了,問第二次,她才懶洋洋回複一句,喔,剛才忘了看了。所以對于倪爾康發來的短信,她看完了習慣性地想要删掉,可是突然就止住了,然後按了幾個鍵,回複他說,謝謝你的問候,改天我們不喝酒,去吃城隍廟的小吃吧。
一周後倪爾康果真發來了短信應約,說他已經租好了車,親自駕車載她去吃小吃。藍素素從亂糟糟的小窩裡爬起來,将自己收拾得像模像樣了,這才對着鏡子笑一下,出了門。
他們約好了在藍素素公司門口見面,藍素素到了隻顧着看來往的車輛,希望會看到探出頭來朝她揮手的倪爾康,卻不想,等了片刻,并不見人來。她有些微的不高興,想這男人,約會女人,怎麼能遲到呢。正想着,後面便有人拍了她的肩膀。藍素素吓了一跳,回頭看時,見是倪爾康。
藍素素看他旁邊既沒有寶馬,也沒有香車,便假意生氣,說,你的車呢?倪爾康豪邁地一拍旁邊一輛灰不溜秋的自行車,說,喏,這就是我的坐騎,足夠載動90斤的苗條公主了吧。
藍素素被他給逗樂了,她已經許久都沒有騎過自行車,覺得有回到少女時在巷子裡自由穿梭的快樂。她啪地就跳了上去,而後一拍倪爾康的後背,說,師傅,開車!
倪爾康就這樣載着藍素素,駛在擁擠的人行道上,時不時地,就在藍素素的一聲尖叫裡,緊急刹了車。路人紛紛側目,看着這樣一對騎在叮當作響的自行車上的男女,發出各式的評論。藍素素聽見其中一個中年女人朝另一個女人歎說,還是年輕好,愛情都經得起摔打,我們這年齡,别說他沒這心,即便是有這心,我們也怕是懶得理他這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