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十二

王凱、江疏影、喻恩泰等主演《清平樂》正在熱播，該劇改編自米蘭lady的小說《孤城閉》。

這裡的樂讀作yuè而不是lè。最近兩天十二在網上看到很多将《清平樂》解釋為“清明、太平、安樂”。這也太扯了吧，這是硬生生往宋仁宗趙祯身上扯啊。

《清平樂》，原為唐教坊曲名，又名“清平樂令”“醉東風“”憶蘿月”，為宋詞常用詞牌名。内容多傷春惜别、男女戀情，感情比較低沉，詞風婉約。

曆史上著名詩人包括李白、蘇轼、黃庭堅、晏殊、晏幾道、李清照、賀鑄、納蘭性德等都以《清平樂》為詞牌填過詞。在近代，主席也有三首《清平樂》傳世。

今天我們就來品讀黃庭堅的這首《清平樂》，這首詞可以說是黃庭堅最經典、水平最高的一首詞，也是史上最經典的惜春詞之一。尤其是最後12個字，堪稱神來之筆。

《清平樂·春歸何處》

【宋】黃庭堅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

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春無蹤迹誰知？除非問取黃鹂。

百啭無人能解，因風飛過薔薇。

黃庭堅，字魯直，号山谷道人，江西九江人，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江西詩派開山之祖。與張耒、晁補之、秦觀都遊學于蘇轼門下，合稱為“蘇門四學士”。詩歌生前與蘇轼齊名，世稱“蘇黃”。書法造詣頗高，與蘇轼、米芾和蔡襄的合稱“宋四家”。

這首詞作于黃庭堅被貶宜州的第二年，即崇甯四年（1105年），同年九月，黃庭堅溘然長逝。故這首詞是黃庭堅去世前不久所作。而詞的内容是“惜春”，實則是影射時局。

但即便抛開政治因素來講，單從詞的藝術境界來看，這首詞同樣精妙絕倫。王觀在《蔔算子》中有“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的千古佳句，黃庭堅這首詞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在詞的上片開篇兩句，詩人直接抛出問題：春天回到哪去了？尋不到她的蹤迹，四周一片寂靜，而我是那麼落寞。“寂寞”既是環境的寂靜，也是詩人内心的落寞苦悶。

可是詩人想我不知道，應該有其他人知道吧，所以詩人繼續問：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如果有人知道春天的去處，知道春天的消息，一定要幫我喊她回來同住。

詩人将春拟人化，起句發問，既點明尋春、愛春之意，又流露出傷春、惜春之情。“若有”兩句看似是突發奇想，實則表現出詩人對春天、對美好事物的執着追求。

“春無蹤迹誰知？除非問取黃鹂。”詩人清晰認識到春天歸去，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迹了。而此時黃鹂的鳴叫打破了周圍的寂靜，詩人内心又燃起一絲希望：如果想要知道，恐怕隻能問枝頭的黃鹂鳥。隻是“問取黃鹂”也不過是詩人奇特的想象而已。因為“百啭無人能解”。

“百啭無人能解，因風飛過薔薇”這一句真是妙極。詩人内心一次又一次燃起的點點希望，此刻徹底破滅。詩人問黃鹂“春歸何處”，黃鹂不住地啼叫着，似乎是在告訴詩人春的去處，可是黃鹂的婉轉鳥語，誰又能懂？到這裡，詩人内心的寂寞更甚。

這時一陣風吹過，黃鹂鳥随着風飛過一片盛開的薔薇花。至此，詩人的希望徹底破滅了，或者說詩人徹底放棄了。“薔薇花開”，說明夏季真的已經來了，也意味着春天回不來了。

看似“無厘頭”的兩句，實則将詩人心底的深深落寞和傷感表現得淋漓盡緻。

整首詞曲折跌宕，回環反複，一波三折，其清新細膩的語言、精妙絕倫的構思、回環反複的思路、淡雅輕奇的風格、清逸超塵的意境，簡直教人拍案叫絕。

薛砺若在《宋詞通論》中的對此詞的評價，可以說是恰如其分：

山谷詞尤以《清平樂》為最新，通體無一句不俏麗，而結句“百啭無人能解，因風飛過薔薇”，不獨妙語如環，而意境尤覺清逸，不着色相。為山谷詞中最上上之作，即在兩宋一切作家中，亦找不着此等隽美的作品。

留下此詞在世間，山谷可死而無憾矣。

每天共話詩詞，關注十二讀書

圖片/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