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搭巴

N年前，有人曾問尼爾·蓋曼（Neil Gaiman），能否用25個英文單詞講清楚《睡魔》（Sandman）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蓋曼随即講出了一段經典的“廢話文學”：“The Lord of Dreams learns that one must change or die, and makes his decision.”（人當變或死，其擇也，此夢主知之矣。）

蓋曼構建了一個奇幻的世界，在那裡，凡是會做夢的生物，都會在熟睡中進入一個名為夢境的世界，夢之主宰墨菲斯則會在此構建人們心靈深處的恐懼與幻想。

《睡魔》海報

上世紀80年代，美漫巨頭DC請來一批英國作家，為旗下新漫畫創作腳本，代表作包括如今聞名全球的《V字仇殺隊》《守望者》等。

其中，作家尼爾·蓋曼将超級英雄故事與神話傳說融合，創作出《睡魔》。此後，《睡魔》系列為尼爾·蓋曼赢得世界奇幻獎，又使之第四次獲雨果獎。正因此，将《睡魔》稱為漫畫史上的“神作”也不為過。

蓋曼将命運、死亡、夢、毀滅、欲望、絕望、瘋狂等人/神格化，他們按出現的先後順序編排長幼，被稱為“無盡家族”（The Endless）。

《睡魔》漫畫封面

蓋曼是一位特别喜歡在西方各大神話傳說中汲取養料的作家。據傳，人類陷入夢鄉，會有精靈将沙子撒在他們的身上或眼中，為之帶來一夜好夢。這便是“Sandman”（直譯為使沙之人）——睡魔的由來。

單看漫畫《睡魔》，并不覺得該IP改編成影視劇有何難度，但《睡魔》作為“DC黑标”品牌中最紅的作品之一，來自粉絲的“審視”，對于任何改編團隊而言都會“壓力山大”。而且“原著粉”狠起來，對原著作者也會照噴不誤的。

上世紀90年代，《睡魔》電影項目就曾啟動過。2001年，項目陷入開發危機，該項目經曆了一系列事故後，蓋曼對改編《睡魔》這件事情變得十分謹慎，他也不敢确定《睡魔》能否被改編。

尼爾·蓋曼在《睡魔》主題展上

2007年，蓋曼曾說：“我甯願看不到《睡魔》電影，也不願看到一部糟糕的《睡魔》電影。我們需要一個像彼得·傑克遜對《指環王》或山姆·雷米對《蜘蛛俠》那樣癡迷于原著的人。”

蓋曼要求“原汁原味”改編，或許情有可原，蓋曼曾說，他最喜歡的漫畫是《霍華德怪鴨》（Howard the Duck）。青少年時期，他聽說喬治·盧卡斯要把它拍成電影時特别興奮。然後就有了票房慘淡的《天降神兵》（Howard the Duck: A New Breed of Hero），該片後來拿下金酸梅七座大獎。

2013年，蓋曼宣布正為新線影業編寫《睡魔》劇本，但該項目于2016年終止。

電影這條路看來是沒希望了，流媒體成為新藍海。現在看來，一切都得從2018年網飛接手同樣命運多舛的《路西法》開始——漫畫《路西法》正好是《睡魔》的外傳——其實從當時《路西法》的評分及播出量而言，成績并不亮眼，但财大氣粗的網飛仍然向着打造“睡魔宇宙”的方向前進着。

2019年網飛宣布和華納兄弟電視簽下合作，共同改編《睡魔》，三年間碰上了疫情等不可抗力，讓這部自帶“不可能被改編”光環的作品又一波三折了一番。最終，1.7億美元的成本，網飛上線了《睡魔》第一季全10集。目前該劇号稱“最貴DC劇集”（這話多少有點水分，主要是華納或CW制作的DC劇集向來不走高成本路線）。

《睡魔》劇版對于原著場景的還原

所有要評判劇版《睡魔》的“原著粉”，都請記住2019年3月蓋曼在受訪時的發言：“它現在屬于DC及華納，而不是我，《睡魔》被改編的可能性仍在不斷增加，但是我在任何事情上都沒有發言權。”

呵呵，仔細看一下劇版《睡魔》的主創名單，電視劇聯合制作人裡仍然挂着尼爾·蓋曼的名字。

這隻能說，《美國衆神》的劇版改編給蓋曼留下了PTSD。

《睡魔》劇照

《睡魔》上線之後，有一個劇評特别有趣味——改編得不錯，就是對沒看過《睡魔》的人不友好。

當然，不好好寫自家《權力的遊戲》的喬治·R.R.馬丁，倒是又“抽空”看完了《睡魔》，随後在其個人博客上盛贊該劇“非常忠實地”（very faithful） 還原原作，文中還自稱絕對不是收了對方錢，純粹“自來水”。這兩天已經演變成蓋曼與馬丁的商業互吹。

在爛番茄上，《睡魔》的劇評人評價為87%，而觀衆評價為80%。算得上好，但不算太好。

《睡魔》在爛番茄上得分算得上好，但不算太好

相較原著，《睡魔》的大框架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在一些人物設定上做出了調整。雖然有些調整仍然為人诟病，比如為了政治正确塞入多個原著中沒有的黑人角色及同性戀人，還比如為了避開DCEU，也就是DC發展宇宙，讓DC多個著名角色消失，或者幹脆把地獄神探約翰·康斯坦丁性轉為約翰娜·康斯坦丁。

第一季可以分兩部分，前5集講的是睡魔如何拿回失落的沙袋、紅寶石和頭盔，後5集則是無盡家族的“宅鬥”。

普遍認為，第一季的第5、第6集是全季最佳，如果你沒時間看全季，或者隻是想了解一下《睡魔》的故事，那麼僅看這兩集即可。這兩集集中體現了蓋曼的創作意圖——人性的複雜。别忘了，在諾貝爾文學獎陷入混亂的2018年，尼爾·蓋曼是最終入圍諾貝爾新文學獎的4人之一。他的作品雖歸為流行文化，但思想深刻性仍然得到純文學領域的認可。

第5集講述了術士羅德裡克的私生子約翰·博格斯想要創造一個沒有欺騙的世界，結果隻是證明許多罪惡都假以至善之名。第6集則關于兩個神的賭約，這是蓋曼最愛創作的題材，在他筆下，神都是普通人。

看完第10集便知，劇版《睡魔》至少還能再拍個一兩季，無盡家族内部的“宅鬥”還會沒完沒了下去。作為《美國衆神》的“原著粉”，隻盼《睡魔》不要重蹈覆轍。要不及時收手吧。

責任編輯：張喆

校對：施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