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時沖動而結的婚,讓她的生活寂寞空虛,缺乏溫情,老闆适時的關懷使她不能拒絕。然而,她想要的是一個清楚的結局:要麼結婚,要麼分開,老闆要的卻是一個模糊的結局:既不結婚,也不分手。
■采寫:記者馬冀
■講述:芙蘇(化名)
■性别:女
■學曆:高中
■年齡:26歲
■職業:職員
■時間:6月12日下午
■地點:本報一樓大廳
芙蘇(化名)相貌柔弱,目光遊移。“事到如今,我不知道如何收場。”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回響,和她的人一樣,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連生氣的感覺也沒了
我是為結婚而結婚的。
那一年,我和初戀男友分手,心裡非常難受,想快點找個人把自己嫁掉,于是我選擇了杉剛(化名)。我和杉剛認識很早,但感情并不深,更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杉剛來自一個窮鄉僻壤的山村。
朋友們得知這個消息,都紛紛問我為什麼做這樣的選擇。我告訴她們,因為我覺得杉剛比我大幾歲,應該比我的初戀男友更沉穩和包容。至于感情,結婚後我們可以繼續培養。
家裡人非常反對我和杉剛在一起。和我最要好的姐姐甚至以斷絕關系來威脅。杉剛逢年過節提着東西去我家,會被他們當面給甩出去。
我家裡人不是嫌貧愛富,他們不願意接受杉剛,是覺得杉剛看上去太老實。父母對我說:“這樣的人将來不會有什麼出息。”可我卻覺得這種老實正是杉剛最大的優點。他是内向腼腆的人,話也不多,到我上班的地方找我,看到我的同事臉都會紅。
我堅定地站在杉剛這邊,鼓勵他和我一起,慢慢做我家裡人的工作。我先是說服了爸爸,家人中間隻有爸爸對杉剛印象還可以。等爸爸同意了我們的婚事,爸爸再去做媽媽的工作。到我們結婚前幾天,反對最激烈的姐姐也松口了,她忙前忙後,為我們張羅婚禮。
在一套租的房子裡,我如願以償和杉剛結婚了。
4年過去了,我和杉剛婚後的感情并沒有像我想的那樣,培養得日益深厚。事實上,我們根本沒有很多時間去培養感情。因為工作關系,杉剛經常要出差,一個星期才能回家一次。回家以後,他也總是簡單的幾句問話:“吃了沒有?”“吃的什麼”?“吃得好不好?”
世界杯那段時間,他一回來就看電視,話就更少了,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樣。最後他看得睡着了,還是我起來扶他到房裡睡覺。
談戀愛的時候,我也有和杉剛大吵大鬧的時候,那時他對我百依百順,最後都會讓着我依着我。結婚以後再吵架,他不再示弱了。我們對着摔東西。我說“離婚!”他會回答“離就離吧。”
直到有一天,我們吵架後,杉剛摔門而去。以前,遇到這樣的情況我都會氣憤半天,但那次我發現我心裡無比平靜,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了。
豈止是沒有生氣的感覺,連對杉剛這個人我都快沒有感覺了。
會針線活的老闆
去年,我換了一份工作,到一家私營公司上班。公司的老闆叫勞荊(化名),40多歲,為人很和善,對下屬很關心,大家都很尊敬他。
一件小事,讓我對他有了特别的感覺。有一次,我上班的時候,發現他在辦公室裡拿着針線縫衣服。一個大男人拿着一口小小的繡花針,那樣子挺逗的。剛好那天我外套上衣服帶子松了,我開玩笑地對勞荊說:“老闆,你也幫我縫一下吧。”話才出口,我就有點後悔,畢竟他是老闆,我這樣做不好。沒想到勞荊一點也不擺架子,他把衣服接過去,三下五除二就縫好了。看着整齊細密的線頭,我一面驚訝于他能把針線活做得這麼好,一面也在心裡暗自感歎,勞荊的婚姻肯定是不如意的,隻有得不到女人關心的男人才不得不自己照顧自己。
那件事以後,我和勞荊的關系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過去我當他是老闆,心懷尊敬,如今尊敬裡多了一點憐惜,而勞荊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對下屬的關心,但女人的敏感告訴我,他對我的關心中較别人又多了一絲親密。
4月份的時候,我陪勞荊出去辦事。辦完事,時間還早,勞荊說去江灘走走。我們邊走邊聊天,勞荊向我說起他的婚姻,告訴我他和老婆的關系不好,婚姻是家裡包辦的,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是我那一代人的婚姻觀又是非常傳統的,即使感情不好,也要勉力維持。”
後來又說到對我的看法,勞荊說:“你一進公司,我就覺得你和别人不一樣。希望你能好好做,将來公司做起來,你也是元老了。”
江灘的談話,讓我和勞荊之間有了特别的默契。我們的交往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每天發短信可以發到晚上1點多,我經常在短信裡講述我婚姻中的苦悶。
有天晚上,我收到勞荊的短信:你做我的情人吧。我立刻回過去: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已經有家庭了。
難以抗拒的關懷
我可以拒絕勞荊的短信,但我拒絕不了勞荊的關懷。
前段時間陰雨連綿。有一天,我到公司上班正趕上一場大雨,全身淋得透濕。好不容易跑到公司,我給杉剛打了個電話,結果他說:“你傻啊,下雨你就打個車去公司啊,請個假不去上班也可以啊。”挂掉電話,濕漉漉的我坐在椅子上,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我真希望這場雨讓自己大病一場,也許隻有這樣,杉剛才會知道要來照顧我安慰我。可是2個月前,我剛生過一次病,還不是一個人去的醫院。在醫院的走廊裡,我看到别人都是一對一對的,隻有我……我越想越難受。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一條短信跳出來,是勞荊發的。他在辦公室看到我濕成這樣,要我趕緊回家去把衣服換了。我沒理他,過了一會,他從辦公室出來,把一個吹風機放到我桌上。我沒有說話,他回到他的辦公室。過了一會,我的手機又收到一條短信:“你不要這樣,千萬要愛惜身體,隻有身體是你自己的,我不希望看你這樣愁眉不展,我希望你天天開心。”勞荊就是這樣,我心裡在想什麼,他都能猜出來,并且設身處地為你着想,我實在需要這樣的關心。
我陪勞荊出去辦事,在相熟的客戶面前,他故意牽我的手,摟着我的腰。我一點都不想掙脫,那種感覺實在是很好。
每個月的工資發下來,勞荊都會悄悄多給一點我,他要我多買點衣服,包括我現在的發型也是在他的要求下剪的。
終于有一天,我和勞荊的關系有了實質性的發展。這讓我很害怕。
我想徹底把勞荊忘掉,也努力嘗試了很多方法,比如我當着同事和客戶的面頂撞勞荊,想讓他一怒之下把我開除。但他總是表現得很大度,在他的溫和面前,我無計可施。
我也想就這樣辭職不做了,再不見他,但我真的很沒出息,見不到勞荊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對他的想念,哪裡還能忘掉他。
就在前不久,我對勞荊說我不來上班了。第二天傍晚,勞荊打電話給我,說晚上過來找我談談。我竟然滿心歡喜地做好飯,等他一起來吃。見到他,我本來堅定的心又軟了,答應他重新回去上班。
我想,既然我忘不了他,我可以離婚,然後和他在一起。可勞荊卻不願意了,“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而且我們年齡相差太大,我60歲的時候你才40歲。”
勞荊說他希望我做他的情人一輩子。
芙蘇問我:“你說這有可能嗎?”她空蕩蕩的眼神中裝着滿當當的疑問。
用一輩子
從來以為,“一輩子”是個特别的詞,分量深重,不可亂提亂用。
我們的生命,再長長不過一輩子,再寬寬不過一輩子,再多多不過一輩子。一輩子,其實就是你我所能擁有的全部。付出一輩子,便等于将此生托付,付出前怎能不慎重?付出後怎能不投入?
我聽說過有人白頭偕老,彼此做對方的丈夫(妻子)一輩子;也聽說過有人不找到、不等到自己所愛的人,甯願孤孤單單一輩子;還有人在感情中尋尋覓覓、分分合合過了一輩子。但我從沒有聽說過做情人可以做一輩子。
因為,所謂真正的愛情,就是要付出一輩子的。若已經付出了一輩子給她,又怎麼可能有多出來的一輩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