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管怎樣，美國的醫護人員都面臨着自身難保的艱難處境。

防護物資不夠，可能會感染上新冠病毒；但如果自我加強防備，或是接受媒體采訪揭露現狀，又可能會被開除……

盡管新冠肺炎疫情當前，人力吃緊，美國的醫院并沒有手下留情，以各種魔幻的理由開除“不守規矩”的醫生護士。

由于醫院沒有防護口罩，在芝加哥工作的護士想戴上自己買的N95口罩，被告知不允許，無奈之下，她隻能選擇辭職。

違規戴上口罩？開除！

案例1：

一天早上6點半，美國得克薩斯州埃爾帕索大學醫學中心60歲的麻醉科醫生亨利·尼基希奇剛給一名70多歲、呼吸困難的老人做完氣管插管手術。一身輕松地準備走出電梯，看見醫院走廊上迎面走過來幾個人，尼基希奇下意識地把口罩戴上。

在他看來，這樣做純粹是為了在新冠肺炎疫情下保護彼此。因為尼基希奇患有哮喘和高血壓，是新冠肺炎的高危人群；但沒過幾天，他便被告知自己可能會被停職。因為埃爾帕索大學醫學中心規定，禁止在醫院走廊裡佩戴口罩。院方認為他反應過度。

60歲的麻醉科醫生亨利·尼基希奇

案例2：紐約康奈爾醫療中心口罩供給不足讓急診科醫生林維爾斯基很是擔心。上周，她自己搞到了一些口罩。“我不指望在物資短缺的情況下醫院能提供口罩，但如果我自己能買到，那我希望可以戴上。”

但院方告訴她，要麼摘掉口罩，要麼回家。因為，隻得由院方向醫護人員提供“适當”的個人防護物資，不允許醫護人員使用自己的“來源和安全性未知”的防護用品。以各種理由禁止醫護人員戴口罩的劇情，正在美國的許多醫院上演。

當然，口罩短缺是許多醫院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之一。從醫院的角度看，需要控制醫護人員的口罩使用量，避免醫護人員向醫院索要額外口罩的情況發生。

但既然醫院供給不足，為何又不允許醫護人員佩戴自己花錢購買的口罩？這封郵件或許能說明一些問題。

不久前，全美綜合排名第二的克利夫蘭醫學中心的醫生們收到一封來自醫院管理層的郵件。郵件要求醫生們“不要耍流氓”、在醫院裡佩戴外科口罩。“這是個情緒化的時代，我們需要控制我們的情緒。”郵件寫道。院方認為，除非處理高風險情況，否則沒必要戴口罩。

克利夫蘭醫學中心首席執行官吉姆·梅裡諾承認，郵件裡的語言“不利于溝通”，但他辯稱不讓戴口罩并沒有讓大量員工感到沮喪。“我們必須減輕恐懼。否則，我們将難以生存下去。”

但在醫護人員看來，管理層之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根本就是在乎醫院形象，不想自家醫院被視作“危險細菌泛濫的場所”。至于醫護人員會不會感染，并不是他們的最優先項。

接受媒體采訪？開除！

案例1：

已經在華盛頓州的和平健康聖約瑟夫醫療中心工作17年的林銘稱得上是資深的急診科醫生。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國暴發以來，他發現醫院在應對疫情上反應遲鈍。比如，對就診患者篩查緩慢，錯誤地選擇了一家需要花上整整10天處理新冠病毒檢測結果的公司，缺乏必要的隔離措施，疏于對醫護人員進行檢測，還不願為員工購買防護物資……

林銘将自己的這些觀察發到了社交媒體上。

對于員工自曝出的醜聞，和平健康聖約瑟夫醫療中心堅決否認，并且還要求林銘删除帖子。但林銘不僅拒絕了，還接受了《西雅圖時報》的采訪。“從道德上講，我認為當你發現有問題時，必須大聲說出來。”

林銘在接受采訪後被開除

不久，美國媒體就曝光了林銘被解雇的消息。盡管為全美醫院急診科提供人力資源服務的醫療服務公司TeamHealth稱，林銘沒有被解雇，隻是不再在和平健康聖約瑟夫醫療中心工作而已。

案例2：“美國的衛生工作者正親眼目睹同事生病的狀況。在康奈爾醫療中心，一名前急診科醫生正在呼吸機上為奪回生命的主動權而戰。”《紐約時報》的一篇報道提到了院内感染的情況。

和這名生病醫生一道在康奈爾醫療中心急診室共事的醫生說，看到同事生病，“我們感到壓力很大”。提起自己的病人，他說：“僅僅就一個早上，我看了一個腸道病專家、一個内科醫生、一名護士和一個肺病學家。”緊接着，這篇報道提到了這樣一個細節：“他擔心如果他的名字被公開，他可能會被解雇。”據美國媒體報道，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流行，美國的許多醫院開出了“媒體禁令”。紐約大學朗格健康中心的員工上周五收到執行副總裁凱西的通知，稱未經授權與媒體交談的員工将受到包括解雇在内的紀律處分。

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市的放射科醫生尼莎·梅塔告訴彭博社，許多醫生每天都會收到院方發出的“封口令”郵件。一些醫院甚至警告員工不得公開讨論防護物資短缺的情況。在梅塔看來，每個人都應該明白情況将變得多麼糟糕，“這一點很重要”。

美國《國會山報》報道醫院威脅開除那些将防護物資短缺公開的員工

對此，紐約大學朗格健康中心的發言人吉姆·曼德勒對彭博社解釋說，之所以要求醫護人員閉嘴，是出于保密的目的。“由于情況在不斷發展，為了我們員工和機構的最大利益，隻有那些掌握最新情況的人才可以接受媒體采訪。”

“這不僅不合理，甚至愚蠢”

“由于沒有足夠的個人防護物資也依然得投入戰鬥，這些超級英雄面臨風險。這應該算得上是全國性的醜聞。”《紐約時報》評論道，“而現在，醫院又要懲罰這些說了實話，或者僅僅隻是為了保證自己安全的員工，這一行為正在激化憤怒。”

截至目前，美國累計新冠肺炎确診病例21.5417萬例，死亡5116例。面對疫情的擴散，醫護人員的缺口正日漸擴大。已經退休的醫務工作者、尚未畢業的醫學院學生、有過義務工作經驗後來轉行的人，如今都被征調起來，希望能夠跑赢新冠病毒。甚至，美國政府還希望靠綠卡、簽證從國外吸引醫務工作者赴美抗疫。

隻有保護好自己，才能更好地醫治病人。否則，就是無謂的犧牲。

然而，記過、停職、開除……種種做法讓隻是想要保護好自己的美國醫護人員心寒。

“在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卻将他們趕出去，這不僅不合理，甚至是愚蠢的。”《紐約時報》評論道。

（文中圖片GJ、網絡綜合）

撰稿深海三文魚

責編 杜雨敖